2008年鐵馬影展新竹場自5月17日起,於新竹影博館展開,25日下午,進行了一場「藝術與運動的互相滲透」的座談,邀請台灣小劇場運動的代表性人物王墨林與以及玉米鷄兒童劇團藝術總監涂雅惠討論「藝術與運動的互相滲透」;兩位劇場工作者,對於「劇場」作為與社會議題與社會運動的交互關係,從自身的經驗,提出了許多討論與批判。
涂雅惠認為「創作的來源,是你身邊發生的故事,藝術創作本來就來自社會議題。」新竹在地的玉米兒童鷄劇團曾經參與過「竹 掃把聯盟」爭取新竹市古跡保存的運動,在新竹市的東門城,以戲劇演出的形式,吸引往來人群的目光。涂雅惠說,觀眾進劇場、戲院欣賞戲劇,抱的心態,經常都是「娛樂」性的,不願意做更深的討論;把劇場的演出搬到街頭,需要去思考「怎麼讓觀眾停下來看這件事?」在東門的演出中,玉米兒童鷄劇團與清大的學生結合,把劇場對於身體開發的方法引進來、表現公共的議題;以「不做沒有人看的戲」自許的涂雅惠說,希望把生硬的公共議題用更吸引人的方式呈現出來,「怎麼讓人看了這些東西,回去還是很happy」。
相對於早年投入小劇場運動、現在在兒童劇的領域從事開發的涂雅惠,王墨林對於小劇場運動與社會運動互涉關係的批判,呈現出更多歷史的厚度;王墨林批判:「藝術和社會的互涉」這種議題每隔一段時間,總是會重新談一次,不過,藝術表現與實踐總是缺乏連結,他從劇場早年與街頭運動從80年代中 期之後,曾經發展出「行動劇場」與「報告劇」等形式,後來卻漸漸消失的現象,質疑諸如小劇場、紀錄片等的生產,在國家文化政策的收編之下,「沒有一個批判性的觀點,怎麼談藝術和社會的關係?」王墨林認為,必須有更多「左」的意識型態介入藝術表現的批判、發展出一些方法論出來,並對歷史做出一些總結。
從劇場與其他藝術型態相較,所呈現出的「身體」特質,王墨林強調了「身體的公共性」,他以早期群眾運動以來,街頭遊行的想像為例,談到在「戒嚴」體制的單一思維下,台灣人對於「聚在一起的身體」缺乏想像,抗議性的遊行,看起來也像是雙十遊行的閱兵,整齊的隊伍、標語、口號。他形容80年代末,在總統府前的公共遊行中,以「自焚」表達抗議的詹益樺,是一種「自焚的表演」,透過弱勢者的身體極致的表現,將與「政治社會文化混合的」公共性展現出來。
王墨林說,我們的社會不習慣弱勢者「動」,一個盲人,就要好好地待在那裡,變成「公益」所關心的客體,只能「依賴」社會上其他的人,這就是社會去定義弱勢者身體的「公共性」。王墨林說,「我在表現」是一種非常動人的事情,每一個人,尤其是弱勢者,「都是行為藝術家」;從對弱勢者身體的桎 梏,王墨林問「我們是不是還在被殖民?」每一個人的生命感狹隘、沒有看到別人的東西、只想解決自己的問題,人的身體被「空間化」;漸漸地,王墨林似乎已經不再只是對藝術提出批判,而且也直接指涉了某種社會運動的困境。
接著,王墨林也對「鐵馬影展」提出了老實不客氣的批判,他問:「鐵馬影展的定位是什麼?」,觀察四年下來,他覺得「少一個東西」,那就是「它的鬥爭性、幾乎沒有」,但這不是說,影展所選擇的片子不好、碰觸的議題不對,而是每放一部電影,得要讓裏面的「那些東西」出來、「要對著一個東西挑著 幹」,他說,鐵馬影展的這些議題,的確創造出了些連結性,但是,一但連結性出來之後,「就擺在那邊了」;「難道少看一部電影,問題就會多了一個嗎?」
「把電影放得那麼滿要幹什麼?」,如果是這樣,「台灣並不缺這樣的影展」,王墨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