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雲豹民族的故鄉
邱金士談魯凱文化重建故事

2008/10/19
苦勞網特約記者

18日,樂生大樹在微風裡輕輕地搖曳,陽光斜斜灑落,迷人的薩克斯風在樹語婆娑下悠悠傳來。吹奏者正是魯凱族好茶村人奧威尼‧卡露斯盎(Auvini Kadresengan),漢名邱金士,或者是更多人口中的「邱爸爸」。在「孩子們」的圍繞下,邱爸爸以獨特、低沉的魯凱腔調說起了他在舊好茶石板屋寫作的故事,說起了部落文化是如何由於文明的來襲而消亡、流逝。

1945年之前,日本的殖民統治為好茶部落創辦了學校、鋪建了寬廣的道路。魯凱族人享受到文明所帶來的舒適,然而原始的文化卻也因此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邱金士表示,當時的部落長輩們口操日語、原本欲貢獻給大頭目的打獵收穫也由日人佔去。幾千年的倫理道德,因為對於日人的崇拜心態而產生了動搖。1945年之後,林地被收歸國有。邱金士回憶,約莫200人失去蓋房子的建材,一些試圖到林地撿取原木的族人也慘被抓走,原來生活的空間亦被嚴重濃縮。

文明的浪潮一波接著一波。金髮碧眼的外國人帶來醫療的概念、教育制度的興起。因此,為了更好的醫療措施、為了讓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好茶部落由高海拔的深山往下遷徙,以便能更靠近平地,於是形成了現在的「新好茶」。而且,邱金士補充,當時十二大建設正如火如荼的展開,需要大量的人力粗工,部落的青年們自然趨之若鶩。人生真正的價值觀在外來強勢文化的入侵下,逐點逐滴地被瓦解。

而這當中,最可怕、摧毀力最強的,莫過於邱金士口中的「貨幣」了。邱金士感慨,當時到中央山脈採了草藥後,還得把草藥背到平地變賣。換取了些錢,再到水門換一斗米。邱金士說道,面對著肩背上沉甸甸的米,「我的靈魂就越來越瘦」。他認為文化不應該是買賣,「而是一種精神工具」。或因為這樣的想法,在經過都市社會求學、就業的歷程後,邱金士毅然放棄在平地固定的工作與收入,重新回到那個令他魂牽夢縈的舊好茶。

雖然很苦,「但我一定要回家」邱金士表示。在舊好茶空蕩的石板屋裡,邱金士試圖透過寫作去回應先靈的感召、去紀錄魯凱好茶的文化故事,同時著手為幾已淪為廢墟的舊好茶進行重建工作。邱金士描述,在山上寫作,暗夜裡的冷風不斷從棉被裡進來,整個人為孤獨所圍繞。可是,卻也在這樣寧靜的氛圍中,一草一木不再是物理性的東西,石頭竟也會與他對話。陶醉在祖先釀的酒中,人和大自然間的結合竟是如此地緊密、如此地平和。

在現代文明和原始文化碰撞的交叉口上,邱金士選擇了傳承。打破文明禁錮的水泥房,在雲豹的故鄉舊好茶,努力地、虔誠地傳承一種來自祖先的永恆文化。邱金士說,就像每每繞過障礙向著太陽的牽牛花,無論酷暑嚴寒,總會開出短短的、小小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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