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克魯曼專欄─力抗大蕭條 迅速大膽行動

2009/01/06

 美國總統當選人歐巴馬最近演說時宣稱:「我們若不迅速、大膽地行動,或將面臨更深重的經濟低迷,失業率可能上升至兩位數。」歐巴馬很了解狀況。

 事實上,新近的經濟數字令人心驚,不僅美國,全世界皆如此。尤其各地製造業都在下降,銀行不願放款,企業和消費者不肯花錢。不可諱言,這種情況看似第二次大蕭條已然開始。我們能否「迅速、大膽地行動」,阻止大蕭條發生?我們很快便知道。

 我們未曾料到會陷入這種處境。多年來,大部分經濟學家認為要避免大蕭條很容易。美國經濟學會主席、芝加哥大學教授盧卡斯(Robert Lucas)二○○三年在演說中宣稱,「防止大蕭條的中心問題實際上已獲得解決,且已經解決了數十年之久。」

 米爾頓.傅利曼(Milton Friedman)則讓許多經濟學家相信,聯邦準備理事會只需提供銀行更多流動資金,避免貨幣供給大幅下滑,便能阻止蕭條發生。聯準會主席柏南克曾代表該會向傅利曼道歉:「您說得對。我們很抱歉,但因為您的關係,我們不會再犯錯。」

 然而事實證明,防止蕭條不是那麼簡單。在柏南克領導下,聯準會供應流動資金就像船員試圖撲滅大火,貨幣供給迅速升高。但貸款依舊稀少,經濟仍快速崩跌。

 傅利曼宣稱貨幣政策能防止大蕭條,是為了反駁凱因斯(John Maynard Keynes)的論點。凱因斯認為在蕭條情況下貨幣政策發揮不了效用,政府必須採取大規模赤字支出政策來對抗失業。貨幣政策在這次危機中失靈,說明凱因斯看法正確。歐巴馬救經濟的諸多方案,皆依據凱因斯的想法。

 不過推動這些計畫並不容易。有報導稱民主黨希望其經濟計畫能獲兩黨支持。祝他們好運。其實共和黨已表態,該黨領袖以捍衛國會慎重討論為由,替振興計畫立法設置路障。

 說得更露骨些,數十年來,共和黨一再宣稱政府本身是問題而非解方,更甭提他們對凱因斯經濟學說和小羅斯福的「新政」嗤之以鼻,大部分共和黨人不會接受用小羅斯福式的巨額支出來對付當前危機。歐巴馬計畫面臨的最大問題,可能是許多政客會要求他證明其公共支出是值得的。當有人主張減稅時,卻從不需提出證據。

 凱因斯熟悉這個問題:他指出,比起公共投資,當散財童子較少人反對。「公共投資計畫因不全然是浪費,往往會依嚴格的『商業』原則受評斷。」在這類討論中,經濟振興方案的重要主張往往被忽略,那就是在當前情勢下,擴大公共支出能讓面臨失業者有工作做,閒置的錢也可得到運用。

 這一切讓我對歐巴馬計畫的前途感到憂慮。我確信國會將通過振興計畫,但擔心計畫可能延宕或縮水。歐巴馬說的對:我們真的需要迅速、大膽的行動。

 我害怕見到的噩夢是:國會花好幾個月才通過一項振興方案,而方案內容又太謹慎。結果,二○○九年經濟大多下跌,計畫最終付諸實施時,只能減緩而無從終止跌勢。與此同時,通貨緊縮登場,企業和消費者預期經濟將長期衰頹,開始撙節支出。您應該知道接下來會是什麼情況。

 所以,現在是關鍵時刻。我們是否真會採取必要行動,以避免「第二次大蕭條」?

 (克魯曼為美國普林斯頓大學教授,《紐約時報》專欄作家。本報國際新聞組楊明暐摘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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