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6日﹐在美國公佈了黯淡的就業報告後一小時﹐勞倫斯•薩默斯(Lawrence Summers)來到橢圓形辦公室﹐向奧巴馬總統作每日經濟形勢匯報。這位白宮首席經濟顧問以計量經濟學般的精確對奧巴馬說﹐這項正在參議院修改的 8,000億美元經濟刺激法案﹐有大約80%的可能性──80%至84%──創造出符合奧巴馬原來預期的就業機會。
奧巴馬追問﹐究竟是“83%還是84%”﹐他顯然是在打趣薩默斯量化一件事成敗幾率的習慣。薩默斯不願像其他人那樣向總統匯報時用“可能”、“不大可能”等詞語﹐而不正面作答。
薩默斯那天晚些時候回憶說﹐他和奧巴馬一直在就如何扭轉不斷惡化的經濟形勢進行對話﹐在這些令人神色黯淡的對話中﹐這是少有的輕鬆時刻。薩默斯在他設在白宮那間裝飾簡樸的辦公室接受採訪時說﹐這是一個我從未設想過的黯淡局面﹐我認為這些危機將載入史冊。
身為總統經濟政策顧問機構美國國家經濟委員會(National Economic Council)的負責人﹐薩默斯理應在奧巴馬政府制定刺激經濟、拯救銀行業、控制預算赤字和金融監管計劃時發揮作用。但他的影響範圍還要更廣泛﹐已經涉足到醫療保健改革、創造環保型就業崗位以及救助美國汽車生產商的政策制定和政治角力中。他說﹐真正的挑戰是採取措施讓美國經濟重新發揮出潛能。
薩默斯也面臨著個人挑戰﹐這一挑戰貫穿於他整個職業生涯﹕控制自己心直口快的毛病。他一直因這個毛病而受害不淺。沒人會說薩默斯在尋找經濟解決方案方面缺乏創意﹐大家只是覺得他表達自己想法的方式有時讓人難以接受。
據知情人士透露﹐雖然奧巴馬政府就職沒有幾天﹐54歲的薩默斯已經在銀行業救助計劃上與財政部長蓋特納(Timothy Geithner)、在節能環保措施對美國經濟的影響方面與美國環境保護署署長布朗納爾(Carol Browner)發生了爭執﹐並對他手下提出的經濟政策建議發出了詰難。美國總統經濟顧問委員會(Council of Economic Advisers)主席克里斯蒂娜•羅默(Christina Romer)已經多次領教了薩默斯的強勢個性﹐她說﹐與薩默斯進行強硬的公開辯論﹐就是尊重他的最佳體現。
薩默斯的立場突出表明﹐美國政府在如何解決眼下經濟危局方面正承受著顯著壓力。當前形勢要求薩默斯和其他對金融體系有深入瞭解的政府官員立即採取行動﹐但也需要政府各決策部門在互諒互讓基礎上形成共識﹐拿出一套複雜的、面面俱到的解決方案﹐內容涉及新的支出計劃、減稅以及為美國金融體系重新制定規則等諸多方面。
薩默斯的父母都是經濟學家﹐他在自己職業生涯的初期就已成為知名經濟學家。他曾擔任世界銀行(World Bank)首席經濟學家﹐之後在克林頓政府時期進入財政部工作﹐並接替羅伯特•魯賓(Robert Rubin)出任財政部長。
薩默斯在2001至2006年期間擔任哈佛大學(Harvard University)校長﹐最終因一些有關婦女的言論被迫辭職。一些婦女認為他這些言辭的意思是﹐婦女在科學和數學方面不如男子擅長。據國會聯合經濟委員會負責人、眾議員卡羅琳•馬洛尼(Carolyn Maloney)說﹐薩默斯雖然近年來一直在哈佛大學教書﹐但他已成為深受民主黨人喜愛的經濟學家﹐給國會的民主黨領袖們提供了不少幫助。
外界普遍認為薩默斯的抱負不會限於目前的職位。他一直被外界看好為是美聯儲主席的可能人選﹐如果奧巴馬在2010年伯南克任滿後決定不再讓他連任的話﹐這個職位屆時就有空缺。
薩默斯駁斥這些問題都是臆斷﹔他說﹐現在自己有大量艱巨的實際問題要集中精力應對。
考慮到經濟的黯淡前景﹐薩默斯已經取消了春季的網球營計劃。薩默斯通常會與蓋特納以及克林頓政府其他經濟同僚參加這一活動﹔這些人員包括薩奇斯(Lee Sachs)和斯普林(Gene Sperling)。薩奇斯估計會在蓋特納手下出任負責國內政策的副財長﹔斯普林是蓋特納的顧問﹐曾任國家經濟委員會主席。
這個小組認為今年他們不能一起參加活動。薩默斯談到他的網球營夥伴時說﹐這些天我們互相見了很多次面了。
薩默斯目前的工作之一是每天向奧巴馬提供一份經濟簡報。這是新政府的一項創新﹐其模板是美國國家情報主管長期以來向總統提供的每日情報簡報。薩默斯試圖在每份簡報中提出一個當日話題﹐並引入不同政府專家的意見。
在上週的一次彙報中﹐薩默斯為奧巴馬提供了一份30頁的報告﹐概述了加強金融監管的各種選擇方案﹐並請前美聯儲主席沃克爾(Paul Volcker)主持進行討論。沃克爾曾在大選中為奧巴馬出謀劃策﹐上週五他公佈了新的經濟復甦顧問小組成員。薩默斯還在其他簡報中談到了醫療問題﹐並具體談到了醫療改革前提下﹐經濟刺激計劃和預算計劃可以進行的調整。
這位前哈佛大學經濟學家一直堅持從事第一手研究。上週六晚間參加苜蓿草俱樂部(Alfalfa Club)宴會時﹐薩默斯同時也帶著一項任務﹐即與大家一起收集總統經濟刺激計劃如何才能取得實效的證據。在看見一位汽車業管理人士時﹐薩默斯向他瞭解汽車銷量方面的信息﹐以評估消費需求狀況。
作為國家經濟委員會的主席﹐薩默斯應該是奧巴馬的忠實代理人﹐調解政府不同派別在經濟政策方面的分歧。本週早些時候薩默斯就扮演了這一角色﹐當時政府官員正在落實定於週三宣佈的計劃﹐對接受聯邦資金的金融機構高管薪酬實施新限制。據一位與會人士透露 ﹐當時蓋特納希望給華爾街公司一點靈活性以吸引頂尖人士﹐而白宮幕僚長伊曼紐爾(Rahm Emanuel)則想對公司的高昂薪酬計劃痛下重手﹐薩默斯在其中擔綱了調解人的角色。
但一些競爭對手認為﹐薩默斯借助自己白宮西翼辦公室和接近總統的便利條件﹐不時推銷自己的議程﹐而沒有始終傳遞其他人的意見。一位民主黨顧問表示﹐薩默斯會在白宮走廊內做交易。如果他看到總統或伊曼紐爾﹐他就會迎上前去。
談到自己喜歡施壓別人的傾向﹐薩默斯說﹐這種施壓實際上並不是因為我個人有什麽所圖﹐大多數情況是因為我希望幫助那些意見獲得它們本應有的重視。
Monica Langl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