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風暴十週年 亞洲再起 台灣殞落 新亞洲已遠離金融風暴的陰霾,南韓、印尼人的財富比危機前增加一倍,新加坡、泰國的資產價值,也成長六成。
台灣卻相對黯然。新南洋為何演出豬羊變色劇碼?
「那時我才剛開始上班,研究亞洲股票,不到三個月,一個個陷入金融風暴,客人賠得半死,每天都有人打電話來罵,」這名證券界主管,永遠不會忘記亞洲金融危機。
一九九七年七月起的亞洲金融風暴,讓泰國、韓國、印尼、菲律賓與馬來西亞等國家,半年內股市、匯率都大跌三~五成以上。連新加坡、香港、日本也被波及,股市加上匯率跌幅,超過三成以上。
為了還外債,當時韓國還全民捐出家裡的黃金,換成美元救國。
「第一次感覺到,金融的失敗有可能亡國,」當時的金融局長陳?在近作《法國狼與貓頭鷹》回憶。
當時,未受風暴波及的台灣,不可一世。經建會副主委葉明峰出國參加國際會議時,美國財政部副部長桑默斯還特別跟他握手稱讚:「你們台灣真的了不起。」
◆豬羊變色 亞洲新興國家大復活
沒想到,十年後,棋局翻盤。這些國家正活力四射,上演大復活的戲碼。
根據《天下雜誌》計算,十年來,除了日本與台灣,這些受創國的股價指數均已超越風暴前的高點,印尼與南韓的股價,甚至比當時的天價還高出一倍。
論匯率,他們也搏命演出。跟風暴前的九七年六月底相比,當初引爆危機的泰國,現在匯率反而比當時升值三分之一,馬來西亞與新加坡,也不遑多讓,演出升值情節。
總體而言,匯率與股市告捷,使得南韓、印尼人的財富比危機前還增加一倍,新加坡、泰國的資產價值,也成長六成。
一份世界銀行的報告形容,這是亞洲國家大復興!
但相對地,台灣人的資產縮水最嚴重,被稱作金融痛苦指數的股市與匯率跌幅合計最深。
細究豬羊變色的原因,多數經濟學家強調,是各國致力推動的連串改革。
著名的亞洲經濟評論作家容凱爾(Guy de Jonquieres)指出,外來投資注入了管理與經營訣竅、國際經驗與先進技術。「風暴讓各國了解,金融是一種專業,政府不一定能控制、經營好金融業,應該開放外商,來幫助產業,」渣打銀行亞洲總裁南凱英觀察。
《亞洲華爾街日報》分析,亞洲也因此要求更透明的股市文化,脫離金融風暴之前的企業交叉持股、護盤、內線交易坑殺散戶。
另外,當初重挫的金融業,也致力重整。就像日劇「華麗一族」的劇情,包括日本、韓國、以及許多東南亞國家都進行了金融整併,淘汰體質不佳的銀行。
現在,新加坡只剩下三家本土銀行、馬來西亞只剩下九家,而且還要再減成四~六家、南韓則有四家銀行進入全球前一百大銀行。
亞洲金融業突破困境再起,代表世人有機會在此用錢滾錢。
例如,銀行們開始緊盯東南亞消費者商機。匯豐銀行馬來西亞的董事總經理李曉靜分析,過去亞洲銀行多半借錢給企業,現在要平衡業務,增加私人金融的服務。匯豐的企業與個人金融,就都佔約五○%的比重。
亞洲人民又富了起來,亞洲金融機構也急攻財富管理業務。花旗在新加坡、汶萊與馬來西亞的私人銀行業務負責人陳淑珊,興奮地分享,每年都有二位數的成長。
相對於十年前的大舉撤軍,現在各國金融業者都在此再拓戰場。
◆一級戰場 全球金融業排隊搶進
外資蜂擁而來。義美副董事長高志尚記得拜訪越南官員,走出辦公室時,門外就坐了許多金髮碧眼的外國人等候,「外資金融業排隊要進來。」
許多外銀把亞洲、東南亞當成一級戰場。花旗銀行將在全球裁員以降低成本,卻宣布要在亞洲併購、增聘一萬人。瑞士銀行大舉進攻亞洲,但是把近千名後勤人員設在新加坡,而不是印度。
亞洲復甦幾乎是渣打銀行近幾年成長的最大動力。五年來,渣打銀行因為在亞洲、中東與非洲等地擴張,增加近千家分行,每股盈餘一年增加超過兩成。
台灣銀行也緊追亞洲金融商機。
台灣有台商在海外征戰,需要銀行幫忙。中國信託旗下最賺錢的海外投資,就是透過香港建立的兩岸三地平台。現在,他們把它拓展成兩岸四地(包括越南)、甚至兩岸五地(包括美西),因為這是台商最活躍的區域。甚至,台灣金融業也想要像製造業一樣,整廠輸出到東南亞,用東南亞人的錢賺錢。中國信託與泰國當地銀行合作,要經營信用卡業務。「在台灣賺不到錢,那麼多經驗和技術都浪費了,」台灣最大發卡銀行中國信託的策略長王正新感嘆。
在越南,除了領先者的慶豐銀行早已站穩腳步,其他重要銀行也全員到齊,急著建立灘頭堡。
亞洲前景似乎一片大好,樂觀聲中,不免有人提出警語。
◆警聲響起 建立合作機制防患未然
一九八七年,紐約股災。一九九七年,亞洲金融危機。「風暴有週期,終究會再來,只是原因都不一樣,」曾經訪台好幾次的馬來西亞經濟研究院院長艾利夫(Mohamed Ariff)說。
艾利夫分析,下一個危機,可能來自美國。美國過分倚賴外來投資與貿易逆差,已使美元價值江河日下。如果美國消費垮了,貨物大量輸往美國的中國必受影響。出口倚賴中國的東協,很難全身而退。
因為東協間的貿易雖然日漸提高,但這些貨物最終還是運往中國與美國。「Made in China其實是Made in Asia,」萬事達卡國際組織亞太首席經濟顧問王月魂分析。「亞洲不能等著危機發生,」艾利夫建議,各國現在就要趕快建立合作機制,防患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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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楊淑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