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畫人員)
曾經是電子類股股王的某企業,宣布要與立委共同推動窮人銀行的新聞,出現在本地媒體報導。正當相關人士為遺產歸屬進行訴訟時,企業主毫不避嫌的對社會議題釋出關切,似乎顯示,台灣的企業對於微型信貸、社會企業的認知,已經逐漸跟上國際潮流。
不過,如果觀察微型信貸在西方的發展趨勢,卻會讓人產生一種「台灣與世界脫節」之感。我們將它視為慈善義舉,卻渾然不覺,它早已成為資本主義的商業遊戲。
本地對於微型信貸、窮人銀行的理解,大體上還是環繞著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尤努斯的「鄉村銀行」經驗。但是,這個領域早已超出尤努斯所建立的基本模式,完全進入資本主義的體系內。
根據估計,到今年年底時,全世界的微型信貸放款規模將達到1百億美元,比去年成長約30%,未來5年將成長一倍成為2百億美元。其中的參與者不乏花旗、摩根大通等金融機構,甚至連軟體業者SAP都設立基金加入其中。最特別的是,大部分公司、組織對於微型信貸所設定的放款對象,是已開發國家,而不是低度開發地區。
最主要的原因是,尤努斯在孟加拉所開創的經驗,並無法移植到其他地方。因為,微型信貸的目標是讓農村中的窮人婦女成為自雇自營的小商家,這是讓個人從家族、部落的人際網絡中,逐漸游離、原子化的過程,但是,放出款項的回收方式,卻要靠著親族、人際關係的牽絆,去形成道德、輿論壓力。
結果就是,「鄉村銀行」的呆帳率高,而且,催款過程要耗掉大量人力。因此,只有社會關係的組成方式,與孟加拉當地類似的地區,才能順利移植「鄉村銀行」的模式。對於西方資本主義的金融機構而言,耗掉大量人力去催款,其實是個不合成本的操作模式。
於是,尤努斯的原始構想,就只能在已開發國家,以另一種方式生存。它原本只是企業以慈善義舉營造公關形象的一種操作手法,到了次貸危機、金融海嘯之後,由於「慈善形象」對於股票上市、募資有正面幫助,相關的機構儼然成為另一種金融的操作。
不過,從相關研究來看,微型信貸的前景並不樂觀。它的資本回收仍低,世界前六大的相關機構,勉強算是損益平衡;更重要的是,在金融海嘯過後,金融業者尋找新的營生方式時,開始發現,壽險等金融產品的回收,比起微型信貸更高。微型信貸的未來發展,是被自己的內在矛盾所壓垮,或是被新的金融商品取代,就有待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