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任主編:王毅丰
事件背景
法國右派總統薩爾科齊(Nicolas Sarkozy,或譯薩柯齊)8月中旬,借故7月發生在小城Loire Valley的一次羅姆人(英文Roma,就是過去帶有貶稱的吉卜賽人Gypsies,見下簡註)騷亂事件,高調地遣返國內1千名羅姆人往羅馬尼亞與保加利亞。
事緣當地一位年羅姆少年被警察槍殺,而觸發羅姆人集體攻擊警署事件。法國警方說因為該少年駕車企圖衝向警方的檢查點,警方被迫開槍。但該少年家人說,因為該少年是無證人士,所以經過警方檢查點時不敢停車,結果被槍殺。薩氏便借這次事件大造文章,表示國內羅姆人聚居地是「罪案的溫床」,要展開大規模遣返行動(其實過去一年已暗地裡不斷遣返羅姆人),結果引起社會公憤。
反薩爾科齊排外政策大遊行
2010年9月4日,巴黎的一個陽光普照下午,5萬多人齊集共和廣場(Place de la République),參加反對薩爾科齊政府無理遣返羅姆人的大遊行。
筆者參與了這次遊行。遊行路線由共和廣場出發(共和廣場基本上是所有遊行活動的指定出發點),途經巴士底廣場,到達終點市政廳。遊行歷時五個多小時。這次遊行由關注羅姆人的人權組織、工會及其它不同左翼團體(包括新反資本主義黨Nouveau Parti Anticapitaliste)共同發起。
「新反資本主義黨」(Nouveau Parti Anticapitaliste)的遊行隊伍
遊行隊伍內,不同團體有各自旗幟與訴求,但矛頭一致反對薩爾科齊政府今次遣返羅姆人的行動。筆者在遊行隊伍出發期間,觀察了不同的團體,最後參與「新反資本主義黨」(NPA)的遊行隊伍。
筆者估算NPA隊伍約1千人,雖然人數相比其它團體不算多,但卻感覺最有戰鬥氣氛以及有自己整齊的糾察線,隊伍內也以年青人居多。而且也只有NPA隊伍有專職的女口號手,在隊頭的車輛上帶領群眾叫喊反薩爾科齊及反資本主義的口號,例如「不要一個為金錢、警察及資本家的共和國」、「我們都是移民的後代」等。筆者曾經在遊行途中,一時脫隊拍攝其他團體,可能拿著NPA的示威牌關係,而被NPA的糾察叫回NPA的隊伍內。
而在遊行完結後,筆者有機會認識幾位NPA的成員,簡單討論了對今次遊行的看法。他/她們說今次遊行是事件式回應,只是反薩爾科齊力量的其中一環,真正還要看9月7日反對更改退休金大罷工及其往後發展。
不過,今次參與遊行的人數算是理想,而且在8月大家都放暑假期間,不同團體能夠在短時間內一同發起、組織及協調這次遊行,算是難能可貴。
薩爾科齊的內外交困
薩爾科齊自2008年經濟危機爆發以來,民望一直低迷,而且最近內閣數位部長又因貪污醜聞而相繼辭職。還有強推更改退休年齡政策引起各工會強烈反彈。所以,薩氏今次公然大規模地遣返羅姆人的舉動,只是再一次企圖轉移民眾視線,尋找在經濟危機下代罪羔羊的技倆。當然,更加上他仍未放棄再次競逐2012年總統選舉(即使民望如此低迷),出於討好右派選民或拉攏極右派國民陣線(Front national)選民的政治考慮。
但薩爾科齊今次舉動,即使在其右派內閣也遇到閣員反對。羅馬尼亞方面亦表示被遣返的羅姆人根本沒有任何刑事紀錄。主流媒體亦批評今次舉動做秀多於實際,而採訪被遣返的羅姆人,大多表示他/她們短期內必定會再回到法國,因為在羅馬尼亞根本難以立足。
執筆而此,今天9月10日新聞報導,歐洲議會罕有地通過一項沒有約束力的動議,就是要求法國政府儘快停止遣返境內的羅姆人。早前歐盟官員表示過這項措施本身有違反人權之嫌,因為歐盟成員國的國民可以在成員國之間自由進出,而羅馬尼亞及保加利亞在2007年亦成為歐盟成員國。雖然這是一項沒有約束力的動議,無疑又一次在輿論上給薩爾科齊摑一記耳光。
簡註﹕羅姆人 羅姆人(Roma)這個較晚近出現的名稱,仍有不同的解釋,但已經逐步代替過去帶有歧視性質的吉卜賽或吉普賽人(英文Gypsy)。聯合國亦正式採用此名稱。據非正式估計,羅姆人在全球有1400多萬,而在歐洲有980萬人口。
羅姆人(包括辛提人Sinti)的英文複數名詞為Roma。現在羅姆人不會採用「吉卜賽人」這個稱呼,除了帶有歧視性質,亦是一個歷史誤會造成。當初羅姆人遷徙進入歐洲時候,歐洲人以為他們來自埃及,所以稱為埃及人,吉卜賽是埃及(Egypt)的音變。
對於羅姆人這個流浪民族的起源及遷徒經過,一直成為歷史學家、語言學家及民俗學家研究的題材。簡單說,在上世紀初後的研究,大致得出結論是他們的地理起源於印度北部。至於最後為何遷徙至歐洲,仍是一個歷史之謎。
而羅姆人除了其神秘形象,也是個苦難民族,自從15世紀開始遷入歐洲,因為民族過著流浪與貧窮的生活,一直成為各國被歧視及迫害的對象。而上世紀30年代德國的納粹黨上台,除了對猶太人實行種族清洗,羅姆人同樣不能幸免。到了二戰結束後東歐斯大林主義國家,羅姆人日子同樣不好過。在捷克,斯大林政權倒台後,有報告陸續揭露當時羅姆人婦女被強制絕育。
而即使到今天,除了法國今次的遣返行動外,早在兩年前意大利亦大規模遣返羅姆人。
「不要一個為金錢、警察及資本家的共和國﹗薩爾科齊滾蛋﹗」NPA海報。(攝影:宋治德) 街頭劇,上演被遣返羅姆人的悲慘遭遇。(攝影:宋治德) NPA的女號手。(攝影:宋治德) 左面是NPA發言人、競選過總統的貝松斯諾Olivier Besancenot ,右面是1968年學運領袖克里文Alain Krivine。(攝影:宋治德) 失業、官商勾結、種族主義,歡迎來到薩爾科齊主義﹗(攝影:宋治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