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發生的白色恐怖

2011/04/17
香港獨立媒體

責任主編:孫窮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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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2011)3月,苦勞網與香港獨立媒體,在台灣桃園舉行了一場兩個媒體內部的工作坊,就雙方的組織型態、工作方法,以及社會現狀,進行了深入的交流。

會中,在討論到我們所各自面對的政治、經濟、社會問題不僅如此的相近,同時也都還同時身處於全球與中國的巨大影響之下,台港兩地的社運與獨立媒體,實在有許多加強合作、增進彼此了解的空間。

所以,最後我們決議用每個月一封「交換」書信的方式,把過去一個月來,我們各自看到的本地重大事件,以對方的文化與脈絡可以理解的文字,做一個介紹,這就是「苦獨傳書」專欄。之後預計每月中出刊,本期由香港部份,由獨立媒體林藹雲執筆。

三月底,獨媒與苦勞網交流後,香港這邊的最年青的團友「一蚊健」到龍山寺求姻緣,簽文裡竟然出現「苦獨」二字,大家驚嘆世事冥冥。

其實自「獨媒」於2004年成立以來,台灣的社會運動和網上獨立出版,一直是我們的參考點,雖然兩地政治脈絡各異,但卻面對很相似的局面:未完成的民主運動、掠奪環境及破壞人地關係的發展主義、因地緣政治而造成的民粹仇恨,還有「中國模式」對本地政治文化的型塑等等。

兩地可以交流的,實在太多。然而囿於資源的匱乏,民間媒體往往難以組織人手主動關注本土以外的議題,也是在種種限制下,想出「苦獨傳書」的安排,每月一次兩個媒體向對方的讀者回顧一下關注的議題和政治。

在中國發生的白色恐怖

自今年二月以來,始於北非的連串革命衝擊世界,這次革命的力量,並非源自西方,而是土生土長的青年反對政治。這反專制極權的力量,使堅持一黨專政的中國共產黨很不安,自今年二月起,借匿名網上發起的「茉莉花」圍觀活動,拘捕了過百名維權份子。獨媒於清明節整理了一個名單,大家不妨從被捕者的背景,了解一些中國反對運動的主體。

這次白色恐怖政治清洗,其中最令人關注的是艾未未、滕彪與冉雲飛,一個是著名的藝術家、一位是維權律師、一位是民間學者;他們一直以來的行動與批評都很溫和,希望透過人文的關懷、普世價值(對生命的尊重),而重建政治道德、推動體制改革,然而,如此溫和和基本的訴求,卻換來莫須有的打壓,再 一次向世界宣告,這是一個沒有道德底線、沒有未來的國度。

香港位於這國度的邊陲。自八九六四以來,這裡的人一直在一個很奇怪的心理下生活,一方面,他們對這個陣壓人民的政權非常恐懼,但這個城市的日常所需、經濟活動卻依賴著北邊廣濶的土地,他們有點像浮士德,與魔鬼做了一筆交易,希望中國市場能給予香港富足的生活,另一方盡量對中國的政治不吭聲, 也不要爭取在地的民主了。我們的社會政治道德,日復日地被磨損了。

大眾社會的民粹爆發

然而矛盾卻在「大眾社會」的層面爆發。搶奶粉、搶醫療服務、搶樓房投資、搶鹽。國內對政權的不信任,變成一種個人的市場行為,能搶的先搶到手,再蔓延到香港來。這邊廂,當中下階層面對工資被扯低、買不到奶粉、學校宿位不夠、生孩子排不到期時,憤怒四竄,同時在「不能談、不能干預推動國家政治改革」的魔鬼約定下,當遇到一些深層的社會經濟矛盾時,就形成一股低層內鬥式的排外情緒,新來港的國內移民,被形容為貪圖香港福利的「蝗蟲」。

獨媒與國內1510為更深入討論這問題,於四月十日合辦了一場討論會:「是/不是香港人」。 討論會的其中一個主線是「本土」和「公民權」,「本土行動」的陳景輝對本土的理念是捍衞本地價值的公民實踐,而不是去劃界。內地生聯合會的主席耿春亞,就不斷強調個人要先「管好自己」,只要每個人管好自己世界就會美好,與其擔心廣東核電,利比亞造成的威脅更大等等。這種去本土、去公民和去政治到最後是,面對艾未未被中國當局非法逮捕時,他只能以:「我相信他不會死!」作為回應。

金融地產霸權

過去幾年,香港躍升為全世界貧富懸殊最嚴重、房價最貴的城市,而政府以「不干預市場」之名,使財富分配不公、中產階級往下流的情況每況越下。一般的市民卻越 來越清楚,政府其實一直向財團輸送利益,並同時對市民的財產進行掠奪,是故「地產霸權」如此難懂的概念,可以成為社會動員的口號。

今年第一個爆發點是特區的財政預算案,香港財政司建議向所有在職人士的強積金(即強制退休保障供款)注入六千元,卻換來極大的社會反彈。(見全民退保聯席一文

香港的「強積金」制度,是回歸後的政策,當時的政府不希望承擔市民退休的保障,不願推行中央退休保障計劃,卻立法強制所有僱主和僱員,向本地私營基金供款,並以公帑成立積金局查核所有公司,保證供款到位。這個計劃,最大的贏家是金融業,市民的錢源源不絕的流向它們的投資基金,養肥了管理層,它們投資失利,小市民也無可奈何。

政府送錢送錯了地方,弄得全城憤怒,最後落得以最民粹的方法解決:每個市民分得六千現金。這種分錢的做法,既沒有財富分配的成份,更激化了原來「新」與「舊」、「本地」與「外來」的矛盾。(見安徒:六千元如何撕裂族群)這個星期天(四月十日),香港的網民就在Facebook發起了「反對向新移民派$6000」的遊行,從各種各樣的口號,可以看到諸多不滿,卻又自相矛盾的訴求

第二個爆發點是美孚新邨的抗爭。

美孚新邨是香港這個戰後移民社會第一個中產階級屋苑,是香港經濟起飛後,第一批中產階級聚居的地方,很有本土「美好生活、美好家園」的象徵意義,而這批「舊中產」,相對那些面對的風高浪急經濟環境的「新中產」來說,面對的經濟壓力比較細,政治取態較為溫和。

然而,本地的地產商,為了丁點的利益,在屋邨居民不知情下,把一些原來沒有規劃作住宅的地方,要用來蓋高樓。它們走了法律和規劃的蓬隙,破壞了原來與政府和居民的一些共識。結果,溫和的舊中產:退休老師、平常不談政治的家庭主婦,被迫要以身軀來擋工程車,還以公民抗命的方法,闖進地盤,要阻 止工程,與地產商拼過。(詳細請看獨媒的美孚 系列

究竟是誰把溫和的中產變成「直接行動」者呢?

社運升級

香港政府2005年底承辦世貿會議,怎料卻把世界各地的抗爭手法也輸進來。天星皇后碼頭的保育抗爭,是本地「直接行動」式抗爭的一次試練,繼之而來的是劉曉波被判十一年後,元旦遊行的「衝擊中聯辦」,還有反高鐵的動員等等。

受到國內茉莉花國保系統動員的影響,香港警察對示威者的態度也「硬」起來,上月在反預算案的遊行裡,在沒有警告下,以胡椒噴霧製造了「暴力」場面,以合理化接著的大規模逮捕。一共有百多個示威者被捕,指他們非法集結﹣﹣香港繼成了殖民地的法律,三個人聚在一起就可以被告非法集結,這罪名後 來一般用來檢控黑社會街頭集結。後來,從市民錄像的記錄裡,大家清楚看到警察沒有預告地用暴力,在過程中還噴中一位幾歲大的小孩。

無可否認,抗爭的行動正在升級,但這升級的背後,是制度和集團暴力越來越赤裸所致。當絕大部香港人要求普選立法會與行政長官,卻因為北京的專政和本地官賈為了保護自身利益而告吹;當個體辛辛勞勞花了一生建立的家園,被地產商的貪慾而破損;當爭取了多年的最低工資,被無良商人鑽空子,變成減薪的借口;市民除了自己的身軀,還有什麼可拿作抗爭?

這不是一個青年問題。

回應

中國發生的不能也不會稱之為白色恐怖,它是紅色國家。白色恐怖只用在非共產國家。

請問樓上的,中國還是「共產國家」嗎?

白色恐怖這詞兒放在共產黨身上挺彆扭的,若要討論中國到底還是不是「共產國家」,在這脈絡也不一定能談得清楚。要不這麼說吧,中國共產黨在還能算是共產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