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桃園縣的F汽車產業工會,成立近三十年,是典型的場廠工會。F公司為一跨國企業,故台灣的子公司之決策受總公司的遙控,其組裝生產之汽車以供應台灣內部市場為主。目前F汽車產業工會有會員1800名,平均年資17.6年。該工會的發展過程,標誌了一代自主工會運動幹部的青春,也扣合著戰後台灣工運起落的脈動。
武鬥風潮:從民國77、78年員工自發性怠工潮到中餐廳外包事件!
民國70年代是台灣經濟上升時期,基層工人卻有強烈的被剝削感,加上解嚴後社運風潮的鼓舞,使得當時廠內瀰漫著一股反抗的脈動,終於在民國77、78年引爆怠工抗議,搭上了那兩年勞工鬥爭年終獎金抗議風潮的列車。
工人清楚地知道,汽車製造業有相當的暴利,何況公司多年來經營一路長紅,然而,在工會長期沉默之下,15年來年終紅利統加起來卻不超過10天 ¡ 員工的不滿有如煮壓力鍋般慢慢地升溫,早在民國69年5、6月即發生過車身廠怠工事件;民國77年爆發工潮,也是由車身廠(註1)首先發難停工,走出廠房疾呼,促使塗裝廠、商用車廠、組裝廠等其他部門工人停下手邊工作,將行動自發性地擴散到整個工廠。不可諱言的,抗爭的經驗鍛鍊了工人,也鼓舞了有志於改造F汽車產業工會的幹部;自此,確立公司每年應定期與工會協商相關勞工權益事項,也奠定了工會與資方對等協商的基礎。
民國79年為了抵制公司「不加班扣全勤」政策,幹部以抵制加班方式拉白布條抗議成功。之後,民國81-83年工會平靜無波,F公司大賺錢,並於82年開始實施零庫存政策。然而,民國84年第八屆幹部初上任,公司便決定將員工餐廳外包,認識到「外包」對會員權益的殺傷力,幹部試圖發動員工阻擋外包商進入,卻未獲得會員的配合,該次行動失敗了,打擊了積極幹部對於組織會員的信心。
文攻路線:協商成為工會主旋律
雖然抗議路線受挫,第八屆工會幹部仍不懈地持續推動工會內部民主。工會幹部認為,慣用的小選區制使得工會代表選舉容易被操控,為了健全工會理監事輪替的良性競爭,將工會代表選舉方式由小選區制改為大選區制,以圍堵不肖當權派藉選區劃分之便利在工會代表選舉中動手腳。
期間,除了將民國84年度調薪爭議向縣府申請調解之外,已經嫻熟於工會議事操作的幹部並自力與公司協商,完成多項辦法-「15年提早退休辦法」、「商用車廠調工補工辦法」、「停工補工辦法」等。至今,當時主推這些辦法的幹部仍然津津樂道,認為第八屆不失為工會運作最成熟的一屆。
總公司懷柔下吹起裁員風
民國85年F汽車總公司下令全球分公司強調勞資和諧,顯示總公司要開始利用工會了!民國86年推動F2000方案(扁平化政策),民國87年由於市場競爭激烈下,公司從兩班制改成一班制,第九屆工會接受公司裁員365人,許多資深工人含淚離職,工會實力大傷。
為了因應公司越來越頻繁的工序/工程外包、以及近五年來藍領工作遇缺不補等諸多危機,民國91年,在第十屆理監事任內的第二年,工會進一步將「15年提早退休辦法」修訂成「10年提早退休辦法」,並破天荒地將短期建教生也強制納入工會會員資格。
【F汽車產業工會簡史】:
民國 |
屆數 |
事件 |
附註 |
63 |
一 |
12/01 工會成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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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
三班制,員工 3000 人。因 景氣問題,有一波裁員。 |
一波大調薪,日薪 129 元跳成 176 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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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
三 |
◎ 5 、 6 月有小部門工潮,現場怠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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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74 |
四 |
工會首屆自主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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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五 |
◎ 年初, 76 年的年終紅利問題,引發工潮(註2)。 |
結果爭取到稅後盈餘 5 ﹪的年終紅利發放,平均每人拿到 46.9 天。 |
78 |
六 |
◎年終紅利問題,引發工潮(註3),經過連續談判 14 小時,雙方達成十三條(註4)共 識。 |
股東會中列入年終分紅的規章,將年終紅利發放制度化。 |
79 |
◎ 7 月,不加班扣全勤獎,引起工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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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
七 |
兩班制,年產量 112,000 ,產能使用率 90 ﹪。 |
三陽泡水車事件、裕隆飛羚 101 底盤問題,導致 F 汽車銷售量大增。 |
8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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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庫存政策,零件商每小時供料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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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
八 |
◎中餐廳外包事件。 ◎調薪抗爭, 0920 於縣府達成勞資協議。 ◎「輪胎裝配與平衡定位」部門外包。 |
工會代表選舉改大廠區制。 |
85 |
◎ 資方試圖將手套外包清洗,被工會阻擋。 ◎ 完成多項辦法:「 15 年提早退休辦法」、「商用車廠調工補工辦法」、「停工補工辦法」 。 |
F 汽車總公司下令 , 對工會態度從打壓路線轉成協商路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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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
◎考績開始分成五等(註5)。 ◎低週波部門(製造引擎汽缸)外包(註6)。 |
F 公司全球統一執行 F2000 方案,為一組織扁平化政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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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
九 |
◎ 3 月,裁員 365 人,工會元氣大傷。 |
生產線由兩班制全面改為一班制。 |
88 |
◎年底,中餐廳改成 BOT 專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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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
十 |
◎ 廠內清潔工外包,工會爭取到將 17 名現職清潔工調單位。 ◎ 「 10 年提早退休辦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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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幹部的掛念
經歷過民國70年代工潮洗禮的幹部與會員大半凋零,碩果僅存的資深幹部也近退休之齡。然而,全球化下更高難度的勞資角力與惡化的政經情勢,仍叫老幹部們懸心。在老化的會員結構與低落的工運情勢下,如何做才能將工會運動的種子繼續散播給年輕幹部呢 ﹖
註釋:
1. 車身廠因為需焊接車身,是宛如火花叢林的作業環境,付出的勞力比較多,且廢氣等有毒氣體等滿廠飛,危險相形更大,不滿更深。
2. 2/4(四)臨時理事會與資方協商破裂。2/6(六)下午停止加班,要求公司公佈盈餘,以明確知道員工能領多少紅利。2/8(一)上午局部怠工,下午全面怠工。公司要求9日起全面工作,否則以缺勤論處。工會要求本週公佈76年營業額及盈餘數,並且春節前先發給全廠員工每人一萬元紅利,及稅後5﹪分紅,全廠一致。資料來源:77.2.9中時、聯合。
3. 勞資雙方簽字,縣府中作成勞資調解,發放紅利3個月。
4. (1)紅利以稅後盈餘5﹪計算(2)每年與工會談判調薪(3)公司開放與工會協商的管道(4)中秋節獎金(5)每年紅利要對工會報告(6)E.R.會議---------等。
5. 特優、優、甲上、甲、乙等五級,其判訂操之於主管,有濃厚的主管主觀色彩,卻會影響到工人的調薪幅度。
6. 資方宣稱該部門效益差,要轉移給相關零件廠。工會發動抵制加班抗議,最後走了30-40人,留下的有5-6人。
(敬仁勞工安全衛生雜誌第3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