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紡織成衣業勞工工作計畫系列之一】從國際聲援到協助本地勞工

敬仁近來參與及報導了若干勞工跨國團結的事件,這些事件除了發生在台商對外投資的工廠外,另一個特點是往往屬於紡織成衣業,如年興紡織在尼加拉瓜的爭議、以及台南企業在薩爾瓦多的爭議等。這並不是巧合,因為紡織成衣業是「血汗工廠」(勞動條件低劣的工廠)最常發生的產業、是「反血汗工廠運動」最注意的目標,也是台灣外移最嚴重的產業之一。

這跟紡織成衣業的一些產業特性有關:1.紡織成衣業是勞力密集的產業,因為勞力密集、需要雇用大量工人,雇主便會去尋找第三世界國家的廉價勞工。2.紡織成衣業的製程是可以切割分散的,不必完全集中在同一工廠中,於是代工及外包的現象更加明顯。3.世界主要的成衣及運動鞋市場,控制在少數大品牌的手中,經由對這些大品牌施加壓力以提高勞工勞動權益,成為近年來國際工運團體的策略之一。4.紡織品的國際貿易有配額限制的問題,所以台商外移到諸如越南及中美洲等國家,除了工資低廉之外,容易獲得配額是另一因素。

紡織類股上市公司的對外投資概況

我們簡單分析了台灣股市紡織類股57家上市公司的對外投資情形,投資中國大陸是最大宗、有四成多,其次是東南亞、也有將近三分之一,最遠甚至到達東歐的捷克、波蘭,還有太平洋上勞動條件惡名昭彰的帛琉群島。

紡織類上市公司 57 投資中國大陸 25 投資東南亞 17 投資中美洲 5 投資其他地區 7 沒有對外投資 21 資料來源:各公司民國九十年度年報。投資以紡織本業之生產性事業為限。

台商向外投資,對留在本地的工廠是否造成替代效果或競爭壓力,或許有待進一步分析。但可以確定的一個現象是,台商外移的同時,本地的工作機會跟著減少;在如此工作機會緊繃的情形下,基層勞工又因擔心飯碗不保,而會對勞動條件的保障傾向於退讓的態度,於是薪水減少、工作強度增加。以下有兩家紡織類上市公司最近的勞動條件變化概述,從這裡,我們或可看出目前台灣勞工的一般處境。

兩個案例

名列國際化纖業前矛的H公司,台灣本地的生產規模於近年間不斷縮減,1999年中和廠及鶯歌廠分別關廠,其他廠亦陸續有縮減人事的狀況,2001年還發生工資延遲發放的情形,至十月中已積欠兩個月,頭份總廠勞工發起了圍廠抗爭,後來甚至造成積極爭取勞工權益的某位女性勞工,因遭受資方壓力而自殺抗議的事件。在那一波抗爭之後,公司要勞工也承擔市場波動的風險,訂立協議以總營業額15億作為門檻,若該月沒達到目標薪水便會減少,去年10月勞資雙方改定新約,把門檻從總營業額改為各單位分別計算,據我們的瞭解,訂立新約後與過去比較,工資約減薪一成。H公司在馬來西亞、越南及捷克設有工廠。

另一家股票上市的T公司,在山東濟南及印尼有設廠投資,在本地則有中壢及新埔兩個廠。以較早設立的中壢廠來說,其最盛時期大約在1980年代後期,員工最多曾達五、六百人,目前則只剩本地員工160名及外勞20多名,即使如此,公司最近還是分別在中壢及新埔廠各有兩波縮減人事行動,或以屆齡人員提早退休的方式、或以點名資遣的方式,新埔廠有勞工不願接受資遣,提起了勞資爭議,並在去年的秋鬥遊行上向大家吐露了他們的處境。

在我們訪問上述兩家公司的工會時,發現勞工對於公司的任意轉投資、被淘空等財務危機現象感到無可奈何,至於生產線逐漸外移的狀態,也大多認為是大勢所趨而感到難以抵擋。根據我們自己的觀察,公司營運狀況的不穩,以及人事不斷縮減的情形,都容易使勞工亦產生浮動、如有其他機會也會想轉換工作,致使團結起來集體保護工作權的行動無法產生;另一種糟糕的狀態是,如果無法離開現有工作,又得面對裁員關廠的威脅,便只好接受勞動條件的降低。

◎全球視野,在地行動◎

敬仁在聲援其他國家的勞工之外,從今年開始要展開一項「紡織成衣業勞工工作計畫」,從兩方面來協助本地紡織成衣業勞工:一、公司及產業資訊的收集。從公司對外投資狀況、與大品牌間的供貨關係、政府產業政策、WTO下的紡織品配額問題等面向,來了解產業發展的動態。二、工會間的交流聯繫。藉由報導整理本地紡織成衣業工會的運作狀況、爭議事件,使社會大眾更認識本地基層勞工的處境,並促成與外國工運團體的聯繫。

台南企業事件告訴我們,勞工以集體行動保衛工作權是可以有用的,只要我們掌握足夠的資訊,以及本地及國際勞工團體間的串連施壓。勞工間的國際聲援是互相的,今日我們聲援其他國家的工人,一旦我們遭遇需要別人協助的狀況,來自國際間的力量也會不吝惜支援、成為一個助力,畢竟生產已經全球化,勞工間的團結也要全球化才行!

(敬仁勞工安全衛生雜誌第35期)

臉書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