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TO與汽車業勞工系列之八﹞參與「全球化時代下的亞洲汽車工人研討會」

2003年11/30日的深夜,飛機在印度的德里機場降落,迎接我們的是攝氏九度的蕭瑟冷風,以及簡樸的機場建築。這一趟,參加「全球化時代下的亞洲汽車工人研討會」,由香港「亞洲專訊中心」與印度「勞工教育資訊中心」主辦,邀請來自中國、日本、韓國、馬來西亞、泰國、菲律賓以及台灣的汽車業工會幹部與勞工NGO與會者十餘人,台灣區由厚木工會劉得智常務跟我聯袂參與。

會議的目的,是交流亞太地區各國的汽車業工人的勞動條件與組織經驗、釐清各國汽車工人共同面臨的挑戰與問題、交流彼此的對應策略,以厚植未來汽車業工人跨國合作的基礎。因此,每一個與會者都須針對各自國家的汽車業工人的情況提出報告,自然來自台灣的我們也不例外。

中國汽車工人的現況

從1953年,毛澤東題名的第一汽車製造廠在吉林省長春市動工興建開始,中國發展汽車工業已經五十多年了。歷經1949-1965年的創建階段、1966-1980年的成長階段,以及1981年至今的全面發展階段,其龐大內需以及廉價勞動力,吸引全球各大車廠及零件廠紛紛進去投產搶攻市場。此一生產佈局的大幅變動不只是影響到台灣,也對鄰近的東南亞各國的汽車工人的工作權造成擠壓效果。這使得來自中國的報告,成為研討會中眾所矚目的焦點。

根據2001年底的數據統計,全中國從事汽車產業的職工多達150萬人。多年來政策引導下形成的三大汽車集團〈中國第一汽車集團、上海汽車工業集團、東風汽車公司〉分別以資金與技術合作的方式,與跨國汽車集團(分別是豐田、通用與福斯+日產)結盟,使得外來品牌的汽車掌握了九成以上的中國汽車市場。

雖有受到跨國集團掌控的隱憂,由於中國的汽車產業仍以國有制為主,加上合資的汽車公司都是大型的跨國企業,汽車業工人之勞動條件比較符合法律規範。所以相較中國內地其他行業,算是待遇比較有保障的一群。不過,改革開放的過程中,為了追上資本主義的管理制度與生產力,基層的非技術工人也面臨的很大的壓力,除了與技術工人之間的工資差距加大以外,一旦其體力與生產力追不上新的要求,就可能有失業的壓力。甚至在一些原本是國有企業的工廠,也不可免地在進行私有化,傳出了廠長低價買斷企業;工人低價賣斷工齡(年資)的問題。未來工會是否代表基層職工的利益而在團結工人的事務真正有所作為,值得進一步觀察。

近來已經有數據顯示中國汽車業的投產擴張已經遠高於市場成長率,加上洋車整車進口數量的增加,生產過剩的危機已經呼之欲出,對於中國的汽車業工人之工作權與勞動條件不啻為一大隱憂。

東南亞四國的汽車工人—印尼、馬來西亞、菲律賓、泰國

雖然各自的產業發展狀況有些差異,近年來受到東南亞自由貿易協定(AFTA)與世界貿易協定(WTO Agreement)架構底下的投資協定的影響,四個國家的汽車工人共同面臨了貿易自由化與資本流動的壓力。

印尼接受國際貨幣基金(IMF)的復甦方案讓其汽車組裝與零件廠直接面對國際競爭;菲律賓從2003年起取消自製率規定;泰國正積極地作內部調整,要爭取成為亞太區域汽車零件生產基地;馬來西亞在2005年必須將關稅減至20%並且往後每年逐步調降5%以達到2008年關稅是5%,並且去年開始開放進口車輸入。

另一個相似處在於,四個國家都缺乏強有力的工會運動;政府壓抑工運、甚且以低於生活水平的低工資政策討好外資。然而,過低的工資反而使得工人士氣低落,讓生產效能與技術水平遠遠落後國際水準,惡性循環的結果,是汽車製造工業有越來越趨於虛弱與零細化的危險。

以印尼為例,1998年民主化運動之後,取得了組織工會的權利,然而,零細化的工業規模卻也限制了工會要面對已經低落的生產力與就業率的鬥爭能量。在菲律賓,汽車工人聯盟(AIWA ; Automotive Industry Workers Alliance)要求延緩自由化時程並停止二手車與零件的進口,並對其勞工部提出汽車業的勞資政三方會談的要求。馬來西亞的汽車業界一方面要求加快自由化的進程,一方面卻開始將資本外移,結果是工人被實質減薪(因為工時減少)以及失業。泰國是唯一有可能取得外資加碼汽車零件製造的國家,然而,在勞動力不虞匱乏的情形下,工資並未見提高。

依照骨牌效應理論,一旦目前受自由化政策傷害最深的印尼與菲律賓被完全擊敗,下一個倒下的將就是馬來西亞甚至泰國。故長遠來看,除非東南亞四國的工人運動能夠增強跨國團結的能力,共同對抗貪得無厭的資本全球化趨勢,否則沒有任何一國的工人能夠確保長期的工作權與福利待遇的保障。

限於文章篇幅,以上僅先整理出中國與東南亞四國的汽車工人情況供讀者參考,至於韓國、日本與印度的情形,請見下回分曉。

亞洲專訊中心:於1976年成立,致力於亞太地區勞工議題的獨立NGO。具有提供亞太區域內勞工朋友資訊、進行研究、協助組織、提供訓練、以及建立交流網絡等功能。以強化勞工的實力與追求性別平等為原則,本機構的主要目的是推動亞太地區勞工運動的自主化與民主化。

(印度)勞工教育資訊中心:過去主要是特別針對非正規部門的勞工,提供勞工教育、與進行調查研究。幾年下來,跟勞工運動多所交流學習,更積極於投入更廣泛的勞工相關工作,並且積極回應自1980年代以來自主工運興起所帶來的挑戰。有感於全球市場經濟快速整合,對於就業帶來的結構性衝擊,希望可以在勞工立場扮演更前鋒的角色。 (敬仁勞工安全衛生雜誌第3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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