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台灣上映了切‧格瓦拉的兩部曲傳記電影,伴隨著一系列切的著作出版,切英勇的革命事蹟又一次進入台灣大眾和青年人的視野。切甚至出現在政黨的競選廣告和文宣當中,從這裡可以看出切對台灣年輕人具有吸引力。但這種吸引力,僅僅是建立在一個對不正義感到激憤、勇於挑戰強權的,可以說是有點空泛的形象上。這一切是因為商業化的媒體所提供給我們的認識殘缺不全,而對我們身處台灣對現狀不滿卻又尋不著方向的人,尤其是青年一代,重新認識一個純潔的、無私無我地為全世界被壓迫人民同資本主義鬥爭的英雄,以及他奮鬥的一生所遇到的挫折,這個重新認識現在具有非常切實的意義。
要理解「真實」的格瓦拉,絕對不能不帶感情地、輕描淡寫地敘述他的歷程,這種手法只是貌似客觀而已。我們迫切感興趣的,正是什麼樣的理想,能夠讓一個人放棄他優渥的生活,投入到最嚴酷的鬥爭?以及他所遇到的挫折又是怎麼一回事?這就必須要理解他在政治上所採用的方法和其侷限。而這種分析,勢必要建立在經由鬥爭實踐所累積起來的,對國際主義的社會主義革命和官僚化工人國家如何蛻化的科學知識上。在台灣,左翼政治勢力的真空和主流媒體的庸俗,絕對不存在這樣的基礎。
2010年10月,古巴現任領導人勞爾‧卡斯楚在國內推行了一系列侵犯工人階級的私有化政策,在美帝國主義和古巴流亡資本家的勢力下,艱苦鬥爭得來的革命果實危在旦夕。這片淒涼的景象,又怎麼能令人聯想到菲德爾‧卡斯楚和切1955年在格拉瑪號上乘風破浪,那股為解放古巴和全拉丁美洲人民奮不顧身的壯志豪情呢?這到底怎麼回事?這篇文章要回答的就是這個問題,歷史的教訓只要被記取,我們就一定會獲得勝利。
原來整個問題就出在:反對帝國主義和資本主義的鬥爭,若不是基於對馬克思主義的正確理解,尤其是瞭解工人階級的革命作用,是沒有辦法成功的。古巴革命的最高領導人,從「七‧二六運動」一開始時就不是社會主義者,他希望在古巴建立的是一個資本主義的、但是獨立而且民主的社會,這意味著挑戰美帝國主義在古巴的控制,也意味著挑戰以美國為首的整個資本主義系統。當古巴獨裁的巴蒂斯塔政權因為不得人心而全面垮台,菲德爾‧卡斯楚所領導的農民游擊隊適時填補了政治真空,也因此與美國發生正面衝突,美國對古巴的脅迫越來越強勢,在保衛既有改良成果的需要和人民反抗帝國主義的堅定決心之下,這讓本來只是資產階級代表的菲德爾‧卡斯楚幾乎是在一夕之間轉而宣布發生在古巴的革命是「社會主義」的,在這個向左推進的過程中,切作為一個誠懇的社會主義者扮演了積極的作用。縱使這個政權已經成為「社會主義」的了,但是由於在革命的過程中農民游擊隊的主導地位,城市工人階級只扮演了非常消極的作用,在工人中並不存在組織起來管理生產的基礎,所以整個經濟是由當時古巴唯一的合法政黨:古巴共產黨所指揮,而這種缺乏工人民主的政權是無法恰當運用計畫經濟的,同時這也埋下了古巴領導階層徹底官僚化和資本主義復辟的種子。在後來,古巴由於其在拉丁美洲孤立的地位,並無法獲得計畫經濟所需要的資源和生產技術,於是便轉向鐵幕後的蘇聯尋求支援,蘇聯本身和其所領導的古巴人民社會黨從革命一開始就採取了旁觀態度,現在由於想提昇其在國際上的地位,於是和古巴領導層一拍即合,但這卻把整套斯大林體制搬移到了古巴,導致古巴領導層的官僚化加深到致命的程度。這個與工人階級脫離的官僚集團,非但無力實行計畫經濟,為了維護自己的地位,甚至不惜復辟資本主義,正如我們在中國和越南所看到的一樣,這個現象具有普遍的意義。
1917年俄國十月革命成功後,工人階級從工廠中選舉出來的代表,透過蘇維埃組建了政府,這些代表只領取工人的薪資並且隨時可以被把他們選出來的人們所撤換,這個國家的生產和管理是真正建立在工人民主的基礎上。但是後來由於共產國際中的不肖份子,完全沒有從十月革命的實踐中學習到,在對抗專制或帝國主義的鬥爭中,由於資產階級與舊勢力千絲萬縷的聯繫,真正的民主革命和緊接著必然到來的社會主義革命都必須由無產階級來完成。在歪曲歷史和硬套公式之下,共產國際下了一系列錯誤的指令,導致其他國家社會主義革命的慘敗和自己的孤立,再加上本國生產力和生產技術的落後,讓官僚集團在工人階級精疲力竭之時有機可乘,奪走了工人手中的民主權利。
這意味著社會主義革命在一落後國家的爆發,除非先進資本主義國家的工人響應革命,否則該工人政權便時時刻刻都處在危險之中。
切作為一個真誠的革命家,對官僚化的危險和國際主義鬥爭的緊迫性具有本能的嗅覺,他痛恨古巴國內和東歐國家官僚階層奢侈的生活,一心一意地要把古巴革命的經驗,雖然是不正確的經驗,傳播到整個拉丁美洲甚至全世界,最後卻不斷遭逢挫折而壯烈犧牲了。在他被玻利維亞軍方秘密地處死之後,人們在他的背包裡發現了一本托洛茨基的著作,而托洛茨基正是對上述種種問題提出過正確批判的人,如果切沒有被處死而是活了下來,他會不會成為一個托洛茨基主義者呢?
這就是切用他悲壯的一生,帶給我們的教訓,在當今這個矛盾越來越深化的資本主義社會,我們沒有太多喘息的時間,必須正確理解過去所發生的革命,從中學習,然後組織起來去抗爭,去反對資本主義、去建立社會主義。在台灣,雖然整個社會主義和工人階級的力量尚處在萌芽階段,但是資本主義是在全世界的範圍肆虐著的,我們如果不能一開始就在超越過去一切歷史的高度上認識清晰的方向,我們將什麼也建立不了。但是如果能總結這種種經驗,我們便可以在未來的鬥爭中抱著必勝的信念大步向前。
我們台灣年輕一代有志於社會改革者,應當明白切的一生是圍繞著解放無產階級的社會主義革命事業,切正是因為身處帝國主義壓迫最嚴酷的拉丁美洲,所以正確認識到這個事業的必然,所以才能夠捨身投入其中,這也是他真正吸引我們,令我們興嘆的泉源。社會主義革命事業,客觀的分析和正確的路線是不可或缺的,但如切一般純潔、勇敢的心也是必須的,我們馬克思主義者要再一次、再一千次地對這個為解放人類付出一切的戰士致敬!切在奮鬥了一生後,還留給我們這句話:「我並不在意死亡,只要有人能撿起我的槍繼續戰鬥。革命是永垂不朽的。」讓我們像切一樣去戰鬥!工人民主必勝!國際社會主義革命必勝!
馬克思主義者不作革命的空談家,不發為了評論而作的評論。認同切為之獻身的理想,現在就加入反對資本主義的行列,為實現真正的社會主義而鬥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