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8捐款徵信】
數位匯流 縫隙裡的奇花異卉

責任主編：王顥中

文／孫窮理

上個月，接受壹週刊記者家睿、智為的採訪，「非常人語」的專欄；記者訪問記者，有來有往，我關心的問題，很自然，環繞在「壹傳媒」的未來，蘋果日報組了工會，什麼時候聽到壹週刊的消息啊？「快點，你去組啦，『會長』」帶著點捉狹的味道，智為對家睿說。

十年一覺，媒體夢

2001年2月20號，網路原生新聞「明日報」，在大多數工作人員都不知情的情形下，宣佈停刊，同時間，香港「壹傳媒」即將大舉來台的傳言沸沸揚揚，據說，意氣風發的黎智英打算接手「明日報」的員工，並且幫他們加薪；「明日報」創辦人詹宏志以辦一份「網路原生媒體」來回應媒體「網路時代」來臨這件事情，顯然是一個誤會，黎智英沒有打算繼續「明日報」，而是將「蘋果日報」、「壹週刊」帶來了台灣。

家睿在壹週刊一待10年；智為就是黎智英從「明日報」接手過來的人。

2012年10月1號，壹傳媒和年代練台生簽訂備忘錄，預計大幅裁員後，把公司賣出，17天之後，豬羊變色，買家忽然變成中信加上台塑，接著就傳出賣練台生只是一個抬價的幌子，一起購買壹電視的幕後買主裡，甚至包括了這一陣子壹傳媒力戰的對手蔡衍明，豪門鉅子的勾心鬥角，滿足社會的偷窺慾，在裡頭工作的人，隨著浪頭起伏，完全不知道未來的命運。

把媒體當運動搞

做一個5頁的專欄，家睿和智為花的功夫可真不少，事前的準備，3次各長達一個下午的面訪，從台北趕到苗栗，在華隆布棚的側拍，加上智為還特別趕到永和，拍攝我到永和社大，帶「社區資訊社」開學第一次社團活動。

我蠻好奇一件事情，這一段時間以來，壹傳媒對於社運議題的關注，「其實，蘋果、壹週刊、壹電視彼此之間的聯繫並不強」家睿解釋，就拿「非常人語」這個專欄來說好了，最近做了律師詹順貴、灣寶農民洪箱的專訪，「這些都是我個人的興趣」。

「在壹週刊有這樣的空間」家睿說。

關於「空間」的問題，我並不懷疑，在台灣，除掉「羶腥色」這種污名之外，壹傳媒比較少被人注意到的，就是它「自由派」的「立場」和「市場」，這一段時間，在香港挺「反洗腦」，在台灣成為「反旺中壟斷」的急先鋒，能把一個媒體當社運團體一樣搞，成員的「能動性」是很重要的，這恐怕是蔡衍明這種以為有錢天下無難事的土財主，或者到今天還相信媒體是公正客觀社會公器的老八股所難以認識的。

「從這個角度看，只有壹傳媒才是苦勞網的對手」我對家睿和智為說。如果從媒體的規模和影響力，我這句話，大概是狂妄已極；但是我相信他們懂得我的意思，去年（2011）3月，日本福島核災期間，反應爐一座一座地爆，大眾被浸泡在囫圇吞棗的外電翻譯，和充滿專有名詞的資訊焦慮裡，我覺得，話必須說清楚，於是花了一個下午，畫了一張圖（在這裡）出來，剛興沖沖地把圖交給主編，就看到動新聞把精美、詳細的立體動態圖解做了出來。

舊的典範、新的實驗

只要想做，以大媒體的資源絕對可以做得很好，我從來不敢小覷壹傳媒在這方面的能力；在壹電視確定被賣掉的前一刻，釋出的影片〈敢作夢的壹電視：新聞部的故事〉，為他們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做到的感到驕傲，但又何嘗不讓人感嘆呢？

做新聞，我從來沒有學過，也從來沒有被誰帶過，15年，自己去摸自己的方法，9月27號，在清華的實齋，和前中國時報副總編榮幸同一場分享「向真實世界提問」的方法，榮幸從「跟別人提不一樣的問題」出發，談到他在中時20年來的方法論，我重新審視了「主流媒體」發展出來的工作方法，「獨家」所代表著的，不僅僅是挖掘別人沒有的訊息的能力，更重要的是別人沒有的問題意識與敘事方式。

大媒體的記者，透過高強度長期的工作，累積處理新聞的經驗，從白紙一張的菜鳥記者，面對不了解的事情、不熟悉的人，逐漸發展出工作的方法，這樣還不夠，「提不一樣的問題」這個要求，促使他們必須自己去找出生存的方法，「在中時的研究室」，那裡曾經是榮幸的基地，「最資淺的應該是高有智吧，他也有10年以上的年資了」。

「起碼有一件事情，我是贏在『起跑點』上」，我後來對榮幸說，「我是帶著你們上窮碧落下黃泉要搜尋的『問題意識』去寫新聞的」，苦勞網站在台灣社會運動這個巨人的肩頭上看世界，又再從跨界的視野回頭審視社運，我們處理我們拿手的東西，但是主流媒介卻必須處理所有的事情。

外在的壓力，與自由的空間，大媒體記者在這樣的環境裡成長，說是個體，卻也有它的集體性。

但是很遺憾地，它正在崩解中。

通路壓垮內容

在台灣，壹傳媒是被掌握系統的背後資本封殺的壹電視拖垮的，但是從長遠的眼光來看，現在還賺錢的蘋果和壹週刊，將來勢必難以維持現在的優勢，流通管道被強大的數位匯流吃掉，一定得往數位內容發展，才有生存的機會，一個能跟系統合作的「壹電視」才是壹傳媒的未來；但是，很不幸地，數位匯流的通路正朝著「壟斷」的方向快速位移，這與TCP/IP通訊協定架構者，有「網際網路之父」尊稱的Vint. Cerf當年所宣稱的「每個人使用、沒有人佔有、人人都可以在上面添加新東西」的鐵律，背道而馳（何其諷刺的是，Cerf本人現在正位居數位匯流最大的霸權Google公司的副總裁）。

在台灣，電話線路系統的「最後一哩」暫時還掌握在公股控制的中華電信手上；凱擘、中嘉、年代三大系統，卻已經藉著掌握有線電視同軸線的「最後一哩」，完成分區壟斷，並透過系統對頻道的優勢，持續封鎖中華電信MOD的生存空間，在它們能最終地掌握電話線路「最後一哩」之前，完成電視同軸線數位化，並回頭垂直整合頻道；「數位內容」於是成為「數位通路」的奴婢，由資本堆疊起的大型媒體機構勢必被更大的通路資本所控制。

壹傳媒的命運，就是這樣的一個故事；只有「大通路」，沒有「大媒體」；由媒體工作者集體創造的那個傳統，對「大通路」來說，是多餘的。

保住飯碗，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還是必須在此向願意在大媒體中堅持的朋友致敬，你們的環境真的糟透了，而且將越來越糟。10月17號，就在壹傳媒確定被賣給中信加台塑（搞不好還有旺中）那天的下午，家睿發了通簡訊給我：

盯著手機的螢幕，我一直沒有想到怎麼回覆；對新老闆的「個性」還有所期待，這是多麼素樸而微小的一種期待啊。

我想要說的，一併在這裡說了吧，「保住飯碗，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這是誰都知道、再實際也不過的話，但是當這兩者發生衝突的時候，絕大多數的人，只能選擇飯碗，除非他很確定，他的手上還有另一隻碗。

而「保住飯碗」，我能想到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和你身邊的人一起去爭，有一個有能力、屬於大家的工會，而且不只如此，工會的組織和行動，不能停在內容產製這一圈人，必須要直指核心，連結到「通路」、鬥到數位匯流的「最後一哩」去。這才有可能保住飯碗，之後，也才有可能讓大家做想做的事。壹傳媒的朋友所珍視的「空間」，本來就來自黎老闆對他自己利益的盤算，也會隨著利益而改變（好比175億，還有他退出台灣，誰知道還有什麼暗盤？），當然，這條路，我不敢說一定有用，但是恐怕是現在唯一的路。

嗯，其實我被指派的任務，是寫一封苦勞網的募款信的。

小媒體的進路

談談苦勞網吧。

還好，Cerf當年所說的鐵律，也不盡然是個謊言；網際網路仍創造出了「小媒體」的生存空間。無論是小型的商業媒體，或者非營利的小媒體（嗯，我們等公共電視的董事會搞定，再來討論公共媒體好了），帶著自己的問題意識出發。

「小媒體」是數位匯流時代留給我們的一個縫隙，在這個縫隙裡，終將長出一些品種獨特的奇花異卉，不過，沒有前例可循；「帶著問題意識」，這是一個快速理解事情的方法，但是，它的門檻高，養成的過程長，要面對這樣的困境，還是得從組織性方法論的建立，去發展出一套讓成員可以分享問題意識的方法，苦勞網團隊，有相較於一般媒體更高強度的內部討論機制，這使它和社運組織在結構上更為接近。

此外，我們也不敢忽略大媒體所累積的工作方法，對我們不足之處的補充作用。我的看法是，現在苦勞團隊的成員，對於「新聞」的想像，及不上對於「社運」的想像，對於新聞的感覺與處理新聞的能力，也都還顯得不足，雖然大媒體的新聞處理，有許多地方並不可取，但是其中也有非常多值得參考、調整的。

新空間開展新工作

最近，我們搬家了；從台北市的衡陽路，搬到杭州南路一段，捷運善導寺站附近，離行政院、立法院，我們最常採訪的地點更近了，會搬家，是起因於我們原來工作站的大房東、二房東打起了官司，誰也不能再把房子租給我們了，但是，因為這一個不可抗力的狀況，我們決定給工作團隊找一個不管是在工作上，還是生活上，可以有更緊密連結的空間，同時也可以加強和各種不同的朋友們接觸的機會，而這裡，是經過我們兩個月來找到最適當的地方，27坪多的老公寓，租金兩萬五，比以前貴了一萬塊；我們一定要把它弄得很好（握拳）。

媒體的工作，是在流動的訊息中展開的，實體世界的空間，也是訊息聚合與發散的中心，對於社運來說，苦勞網把跨界訊息傳遞與整理的這一個工作做好，也是一個責無旁貸的任務。

當然，我得在這裡再強調「保住飯碗，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們沒有「資方」可以訴求（也因此，它永遠賣不掉），只能向社會來訴求了，房租一個月增加一萬塊，除了這個之外，今年開始的「自報公議」記點計薪，發給記者薪水 （詳見這裡） ，以及我們以「不能因交通費，而影響對新聞處理的判斷」而大量超支的費用，預計今年最後3個月，我們前9個月已經高達27萬的透支金額，勢必再大幅增加，也因此，在這裡還是要請大家幫忙，讓苦勞能夠站上一個起碼可以繼續往前走的起點。

歡迎大家來工作站坐坐。

★2012年08月收支 （報表製作：姜秀玲）

★感謝2012.08一性次單筆捐款

陳麗絲1,760、陳惠美700、嚴文苑5,000、陳麗如1,000、鄭崇輔100、賴育佐300、勞動黨1,000、李淑慧500、海外譙胞500、蕭素菁500、余自強1,000、彼得1,000

★感謝2012.08定期定額捐款

蔡晏儒300、汪英達200、彭瑞祥200、吳靜如200、無名氏3000、可愛花木馬500、日月潭小姐500、陳豐惠100、林阿增200、何志元1,000、蔡季勳500、劉欽旭1,000、張華蓀1,000、陳美華300、鄭佩馨200、劉梅君1,000、陳昆鴻500、李恭榮500、彭川300、古明君100、林津如300、陳美霞500、林麗雲500、汪宏倫100、方念萱600、陳毅峰500、藍佩嘉500、陳信行300、王俊凱1,000、陳瑤華1,000、黃長玲500、葉虹靈200、陳宏坤1,000、李根政500、胡綺珍500、王玨500、林弘也1,500、朱若蘭200、Brandon 1,000、朱政騏500、姜貞吟300、林恕暉300、趙俊明200、王文秀500、劉可強1,000、李宇軒300、張晉芬1,000、微草300、張泰迪1,000、施朝賢500、黃小美200、宋玉雯300、劉靜怡500、張芮恩200、朱錦鄉300、童貴珊300、鄭小姐300、龔尤倩200、沈秀華300、劉思龍1,000、馬特猴300、羅德水500、余陽洲300、周媽媽1,000、黃文雄400、黃真瑋500、黃小陵200、陳順孝1,000、何春蕤1,000、支持苦勞1,000、KUKL 1,000、黃建勳300、許志文300、wu4rock 300、阿潑200、劉佳奇500、徐世榮500、陳成義100、杜文苓300、簡妙如500、許甄倚500、洪怡欣300、打碗花農場(徐蘭香)1,000、鄧燕娥1,000、pp 500、世傑&世芳500、曾昭媛200、侯正大1,000、韓仕賢1,000、徐偉群300、馮小非1,000、容邵武300、李佳玟200、張鐵志200、李建輝1,000、張正500、柿子300、oceangarden 300、張嘉宇200、球球100、吳瑞春700、留仲源200、蔡培元500、小帥麟300、黃雅雯200、How 500、王瓊慧500、楊宗樺300、Babuza音像故事農場500、陳建志300、林三加1,000、黃志光100、鄧明宇200、司儀500、戴嘉賢300、呂宬樂100、maxtseng 300、施郁庭150、jimabc 500、吳柏旻500、黃惠貞500、barbarossa 500、林慶記1,500、謝慧貞1,000、鄭智偉200、詹順貴500、洪美惠500、彭榮邦100、賴昭文300、xinya 200、阿強1,000、古宏彬500、賓澤歐500、阿昏200、陸詩薇300、松菸公園催生聯盟500、小小花200、何榮幸300、Barking 500、米店300、黃成進100、吳政奇300、小樟500、saphire 200、鄭建國100、楊宗澧100、lidogg 1,000、丘延亮300、何宗勳300、陳俐璇800、Richard 1,000、supau 500、黃榮堅500、黃怡蓉200、魏龍達300、RAY84421 300、廖家弘500、陳恩信200、桃園縣產業總工會1,000、蔡晏霖500、蔡正彥300、蔡雅瀅500、洪朝貴1,000、林玲君1,000、羅敏儀500、Erica 500、vivian 200、劉念雲200、顧玉玲200、陳幸祺500、HaHa 300、台灣古巴後援會籌備小組500、沈婉玉300、阮桃園3000、苦勞好棒500、王美方100、GTO 500、張溱芠200、Yuhsin 200、楊鎮宇100、鍾語桐300、許家榮500、施月英200、包素珍1,000、簡承瀚500、蕭曉玲200、岳祥文200、賴財榮100、kakoui 200、邱花妹300、翁菁翊500、柳琬玲500、邱伊翎200、廖儒修300、甘宸宜300、邱雅婷300、黃崧弼300、孫銘德500、高穎超300、蘇碩斌500、陳佾均300、柯裕棻1,000、賴淑玲300、林淑芬1,000、twbaby 300、徐進鈺500、成令方300、李雅菁500、朱天心1,000、陳文200、許峯銘500、eyeball 200、曾朝祥500、施文平200、李圓恩500、蔣紹文100、opiumgentleman 500、林奎妙200、木蘭號300、李建宏500、蕭丁偉500、邱俊明300、漢卿100、李易昆300、張舜翔400、吳晴芷3,000、崔末順300、曾旭正500、Pearl Huang 500、李姿儀500、吳凱琳1,000、Yiling Liu 100、SY Liou 500、劉華真500、Monica Cat 100、spr93 500、潘仕偉300、林盈志1,000、林網市100、江櫻梅1,000、王怡文200、黃素芬200、黃道明500、邱彥瑜500、鄭雅云300、陳秀媛500、蔡小姐500、呂燕林500、lancaster 300、汪冠廷100、高信鐽500、林慶記500、Edcyc 1,000、草頭菜100、林瑞珠300、李佳欣100、劉建和100、匿名500、高鈺琪200、葛讚益300、黃瓊儀100、黃冠瑋100、劉純傑100、謝宜純200、張意敏100、楊志楠100、張紹孚300、林秋香100、吳帛穎100、黃瓊瑤200、楊友仁500、吳忠泰500、林中象1,000、劉光瑩300、林佳瑋300、施彥廷100、陳世宗100、陳曉柔100、遲恒昌200、吳拍子300、林淑真300、宋宜真300、羅可容300、吳芬玲100、許榮崇200、李秉芳300、賴雪蕙100、李偉傑100、陳香如100、胡永芬500、李小姐100、魚池100、人猿凌芬300、cold0113 300、莊冠駿200、林進達100、陳妙嫻500、郭璇燁300、王盈勛300、younger tseng 500、黃之琦500、劉以霖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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