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響 自由貿易聲聲催
農民再聚 護糧食主權

責任主編：陳韋綸

昨天（2/3）晚上9點多，農村武裝青年阿達「沒正義就沒和平」的歌聲一落，「糧食主權之夜」來自都市、鄉村的參與者，走到台前，把一早就佈置在那裡、還帶著些泥土的稻梗，丟向遙遠的總統府，落在緊密的蛇籠後面。

「蔡培慧小姐！蔡培慧小姐！你們的行為已經違法，請你們停止違法行為，並立即解散！」中正一分局舉牌了。

「請你們不要丟擲會污染環境的東西。」

帶著泥土的稻梗是會污染環境的東西？

好吧，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台灣農村陣線發言人蔡培慧拿起收割後來帶著泥土的稻梗，要大家把它擲向無能的國家中心。（攝影：孫窮理）來了！（攝影：孫窮理）稻梗和來自稻田的泥土污染了聖潔的凱道，歹勢喔。（攝影：孫窮理）

「台灣曾經是亞洲四小龍，但是在2002年加入WTO之後，東西都變貴了；10年來，薪水都沒有調漲，日子過得越來越苦；但是我們的GDP沒有成長嗎？這10年來，增加的GDP都到哪裡去了？自由貿易就是把經濟發展的成果，塞到台灣和全球跨國資本的口袋裡…」

台灣農村陣線發言人蔡培慧的這段發言跟農民甚至沒有什麼關係，自由貿易傷害了農民，但是誰從裡面得到了什麼呢？

「GDP越高，農民收入就越低，生活就越困苦，做田是看天吃飯，但是現在連看天吃飯都變成一件奢侈的事情」來自彰化的林嘉政，1999年離牧，在加入台灣WTO前夕，放棄自己養了近20年的豬，他自詡是「第一槍就中彈倒地」，「什麼『GATT』、『WTO』都還搞不清楚這些英文字是什麼意思，農民就已經給它們搞得血本無歸、血流遍地」；而現在「只看到政府還在幫這些資本搶農地、搶水資源、搶本地農產品的銷售通路…」

說是「自由貿易」，但是沒有各國政府的作用，跨國的資本和商品怎麼可能「自由」的流動，流到哪裡、傷害到哪裡？美國豬肉要進來了，沒有人相信過美牛開美豬不進來（相關評論）；但可笑的是，這些政治人物怎麼可以如此信誓旦旦地拍胸脯、掛保證，「牛豬分離」，行政院長陳冲說，豬進來他就下台，言猶在耳。嗯，沒關係，他已經下台了。

「水稻田涵養了7成5的地下水，農業崩潰，地下水就會枯竭。」中興大學應用經濟系教授陳吉仲說，農業是涵養水資源的根本，這話在其他同樣經濟的學者裡，大概是個「異端」吧？因為他們總說農業是高耗水產業，他們以為農田裡的水用完了，就像中科沒處排的「光電水」一樣；他們也跟中正一分局的警察一樣，覺得帶著泥土的稻梗，會污染環境。

「從GATT到WTO，農產品價格一路下跌，但是生產成本卻不斷上漲，農家所得越來越低。」陳吉仲說「現在我們一年有7萬公噸的蔬菜是進口的、4萬公噸的水果是進口的，而我們喝的茶，有4分之1，是從大陸進來的」，「貿易自由化是慢性自殺！」對陳吉仲來說，農業不只是農民的，更是全民的；它除了生產農產品之外，也生產了生態、環境和文化，這些「自由貿易」的市場都沒有算進去，「就經濟市場來說，沒有辦法維護這些價值，就叫做『市場失靈』；沒有做，就是『政府失靈』。」

那麼，政府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呢？

來自花蓮的藍于昇是年輕的農民，說到自己務農的過程，「首先的問題，是沒有地」，沒有「農民」的身份，要種田，需要找別人忙租地，透過人頭，在「小地主大佃農」政策下，有一小小的耕地，但是現在政策好像有變，未來還有沒有，不知道；而種田，不是種好玩的，「會種之外，要會賣」藍于昇說，自己種的規模小，不足以提供給現有的通路，所以得靠網路行銷，但是年紀大的農民，沒有辦法搞這種東西，老了種不動了，就只能被現有的通路剝削。

「土地跟村莊是重要的連結」，藍于昇談到在「農業」、「農民」之外，另一個「三農問題」的重要要素，那就是「農村」，年輕人進不了農業，會讓農村產生斷層，老人凋零、地方上的人少，學校就被裁併，學校被裁併之後，年輕人外移速度就會加快，問題變得更嚴重。

藍于昇話鋒一轉，批判起現在強調「有機認證」的市集平台。他說目前這些平台都是消費者導向的，它們讓消費者去相信被掌握在大資本手上、有問題的認證機制，把信任感建立在這上面，卻不讓消費者直接去了解農民，他也認為不能一昧批判「慣行農法」傷害土地環境，而應該要去了解。藍于昇希望，能夠有一個真正公平的平台。

而來自彰化溪州、50幾歲，當然也是「年輕」的農民葉豐端（他說要叫他「土豆」），其實擺明來推銷的，推銷溪州新鮮無毒的濁水米。他說，種稻不要用農藥，「要做無農藥的，用農藥只是給財團賺去」，他更推銷溪州鄉公所的一個重要的實驗：使用「在地食材」，進入當地的幼托系統的營養午餐（相關剪報）。他說，使用「在地食材」的計畫，應該要進入國中小的營養午餐，也應該要進到部隊裡，「身為台灣人怎麼可以沒有吃到台灣米？」，「在地食材」的推廣，不僅是為農產品找到銷路，而且也是一種教育，「現在孫子都會跟阿公說，你種的那是『長長的草』」對葉豐端來說，從食物來了解農業、了解阿公種的「長長的草」是什麼，是一種最直接的方法。

這兩個一上台就說「麥克風比鋤頭重」的農民，比誰都會說。

問題是政府在睡。喔，不是，他們醒著。每一次貿易談判，答應進多少農產品，換算過來，就是多少的田要休耕。如果讓你吃到新鮮在地食材、讓你農民和土地建立聯繫、讓你代代子孫都了解農業、走進農村，那它WTO、ECFA、TIFA、TPP…要談個屁啊？

美豬進口、開放8百多項中國農產品進口，在新自由主義自由貿易的大旗下，事實上無用的「救經濟」方案，即將再度深深地傷害台灣農業。土地徵收的問題未解，新的挑戰又來，這一年，台灣的農業、農村、農民，很拼。

林生祥：土地裡不只能種出作物，還能種出音樂、文學和詩歌。（攝影：孫窮理）臘月17，立春，雷乍動，何時驚蟄？何時清明？（攝影：孫窮理）稻浪歌詠，殊無歌詠意，「經濟的大餅，頭家吞，台灣的人民，攏無春」，無存，也無春。（攝影：孫窮理）樂生真的賠不起，只願原地保留，預告316重回凱道。（攝影：孫窮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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