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榮空服員罷工在第17天正式落幕!昨天(7/6)下午勞動部協調空服員工會和長榮航空進行第三次團協會議,勞資雙方簽下包括增加飛安服勤獎金、改善疲勞航班、改善人評會懲處機制等訴求的團體協約,工會也對三年內若未受公司違法打壓則不罷工的和平義務做出承諾。
長榮空服罷工 寫下女性勞工運動史新頁
桃園市空服員職業工會和長榮航空資方昨日簽下團體協約,長達17天的長榮空服員罷工宣告將在9日晚間12點正式結束,包括桃園市長鄭文燦、勞動部長許銘春、長榮航空董事長林寶水等人都出席了這場會議。
簽訂團協後,空服員工會常務理事李瀅表示,這場罷工不只是改善長榮空服員勞動條件的戰役,更是在爭取勞工罷工的基本人權,期待能為工運帶來新的動力,「今天罷工不是終點,是新的勞資關係的開始。」
林寶水則表示,員工的聲音公司都聽到了,會努力改善和加強溝通,現在已經簽了團體協約,「大家就趕快回來吧。」
對於這場罷工,許銘春語帶肯定地說,長榮空服員身為女性勞動者,為了更民主和合理的工作環境站出來,勇氣可嘉,也是女性勞工運動史上不可或缺的一頁。她呼籲長榮公司正面看待工會存在,秉持誠信履行團協,平等對待勞工。鄭文燦則說,桃園市府會和勞動部一同監督、協助團協的落實。
團協近似629方案 免除不合理的和平義務
這次簽訂的團體協約與資方6月29日和工會協調出的方案相似,大致包括六點:
- 和平協議:資方承諾對工會本次罷工言行符合法律者予以尊重,不秋後算帳;工會承諾國內航線不罷工,且三年內不發動爭議行為,但公司若經中央主管機關裁定有違反《工會法》第35條和《團協法》第6條第1項,不在此限。
- 增飛安服勤獎金:給予飛安服勤獎金,短班含過夜班一趟來回300元,越洋航線一趟來回500元。
- 改善疲勞航班:BR198、BR108、BR184東京航線,10月到3月共六個月改為過夜班;BR716北京航線6月到8月及4月改為過夜班。上述航線若出現班號不同,但起降區間及飛時條件相近者,比照辦理。
- 勞資交流互動:每月固定舉行勞資協商會議,每季固定舉行董事長或總經理會議,每半年檢討服務流程、班表規劃與工會宣傳方式。
- 改善人評會懲處機制:人評會開放民選教官五名,輪值參與人評會議,佔一席陪審委員,具發言表決權;受評當事人可邀請一名現役空服員陪同。
- 給予工會幹部會務假:給予空服員職業工會理監事共11名(依實際人數為主),每年共25天會務假,會員代表大會由公司協助調整班表。
總的來看,這次團協的一大突破是資方把先前不合理的和平義務都拿掉了。原本資方提出的和平協議相當嚴苛,包括「不得對公司員工有任何霸凌、歧視、貶抑或其他任何違法或不當之言行」、「不得發表詆毀公司經營階層的不實言論,否則公司可開罰50萬元」、「工會在和平期間過後要發動罷工,需在30天前預告」等三條規定,被指侵害言論自由和剝奪勞工罷工權。
所幸資方在協商中放棄這三條和平義務,但也規定工會國內航線不得罷工、三年內不得罷工,但如果公司有打壓工會的不當勞動行為,工會將視為協約失效,即仍可發動罷工,工會在此守住了工會的爭議權,和平協議尚稱對等。
在其他訴求上,都和資方629的方案相去不遠,不過在改善疲勞航班上,增加了一條公司新開的BR184東京航線,當初有空服員提到方案未列入這條新航線,也擔憂公司會玩弄更改航班號碼的文字遊戲,所以這次協約也特別規定「上述航線若出現班號不同,但起降區間及飛時條件相近者,比照辦理」,避免了上述情形發生,這也算是一項進步。
空服員工會理事廖以勤表示,這份團協不是滿分,但依舊爭取到改善部分過勞航班、提高每月薪資、勞工參與人評會議以及每月固定的勞資協商,「這個成果是大家的汗水換來的」。她認為,未來長榮應該改變專制管理,學習尊重和善待每一位空服員。
罷工最大成果:勞工的團結和對工會的支持
昨晚協約簽訂後,空服員工會幹部和數百名會員紛紛聚集到南崁罷工棚,工會幹部逐一上台發表感言,感謝空服員團結堅持到現在,並呼籲大家回公司後要一起繼續努力奮鬥,台下空服員也回報高聲歡呼,並同意繼續支持工會活動。場面充滿眼淚和歡笑,令人動容。
廖以勤感性地說,過去17天來,資方使出各種分化手段,媒體資源的不對等使工會飽受攻擊和批評,但也聽見許多支持的聲音。她強調,簽訂團協,是一個終點也是起點,長榮空服員已經在勞權歷史上邁進重大一步,這是每個會員共同打下的成果,希望大家繼續支持工會,「只要會員還在,工會就有力量為會員改善勞動條件!」
為此次罷工投入人力和提供策略的桃園市產業總工會,也站到台上發表感言。桃產總理事長莊福凱表示,他協助過很多場罷工行動,長榮空服員罷工是少數收尾非常完美的罷工,他向台下的所有空服員致上敬意說:「你們是台灣勞工的典範!」
空服員工會秘書長鄭雅菱說,長榮空服員罷工告訴了台灣勞工可以組工會、罷工會成功、勞工可以和公司對等協商,她呼籲長榮航空的地勤和機師加入長榮企業工會、報導罷工的媒體記者加入工會,甚至這幾天對罷工冷嘲熱諷的網路酸民也能加入工會,勞工一起團結起來,在職場上挑戰公司的威權,爭取勞動權益和經濟民主。
工會昨晚也公布罷工第17天的「三寶」數量為2,060件,這代表直到罷工結束前,仍有2,060位空服員堅持到最後,和資方在過去幾日不斷放話聲稱空服員拿回三寶的數量大相逕庭。
這場逾2,300位長榮空服員參與的罷工,無疑展現了勞工團結的力量,她們經歷了17天的苦戰,面對宛如巨獸一般的長榮集團、充滿敵意的主流媒體和大批網路酸民,卻毫不退縮;她們從拉起封鎖線,到忍受日曬雨淋在罷工棚靜坐,乃至從南崁一路苦行到總統府,最終和資方簽下團體協約,證明了勞動條件的改善、和資方對等的談判,沒有勞工的團結抗爭,是不可能達成的。
或許這場罷工最大的成果,不僅是團協上爭取到的條件,更是長榮空服員們堅持「一起慢跑到最後」的精神,這同時也是她們給台灣社會帶來的一堂最寶貴的勞動教育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