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嶼主權爭議 戰爭陰影迫近
日韓人士籲民間溝通、反省歷史

2012/10/07
苦勞網記者

責任主編:張心華

9月28日,包括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大江健三郎等發表聲明,呼籲正視日本殖民及侵略的歷史,批判日本政府在不適當的時機,挑動事端,並以日、中、韓、沖繩、台灣民間建立誠信及溝通的架構,作為面對釣魚台/獨島主權爭議的鑰匙(相關資料);10月6日,聲明發起人之一的《世界》雜誌總編輯岡本厚在台北舉行的一場「民間東亞論壇」中,透過Skype連線,強調「堅持島嶼屬誰沒有意義、沒有建設性」、「我們應該對自己國家的政府、國民對狹隘的民族主義反省歷史問題」;而9月23日,發起保釣遊行(相關報導)的「人人保釣大聯盟」召集人林孝信則從「保釣」的立場出發,表示,「不要污名化被侵略者的『民族主義』」,但他也同意,「保釣」不應停留在民族主義的層次,否則「亞洲人民就對立了」;他認為現階段保釣的「目標要深刻」、「團結面要更廣」。

透過網路視訊,發起「928聲明」的日本民間人士岡本厚(螢幕中左)、野平晉作(螢幕中右)與「民間東亞論壇」與會者對話。(攝影:孫窮理)

重新思考「主權神聖」的觀點

美日安保條約

美、日本在1960年1月19日簽訂,內容為兩國共同維持與發展武力以抵抗武裝攻擊,併將日本領土內受到的攻擊認定為對美的危害,美國因此可以介入東亞事務、美軍駐日。1960年代反安保鬥爭,成為日本社會運動的重要軸線;「安保體系」成為冷戰期間,美國圍堵政策的重要基礎。

這一場由《人間思想》雜誌等團體主辦的論壇,邀請到韓、中、台、日、沖繩等地的學者共同討論主權爭議問題,岡本厚談到「928聲明」的論述策略,他說「我們不會說釣魚台/獨島是誰的,只是想提出解決問題的辦法」、「我們也不會去批判其他國家的領導人或人民,像是李明博或中國抗議中產生的失控行為,因為如果是這樣,我們的聲明就失去意義了」;應邀與談的韓國民主教授協會國際連帶委員會李大勳說,美國一直企圖將韓國納入「美日安保體系」,而主權爭議的衝突,是美國在東亞建立「安保體制化」正當性的機會,他呼籲各國要放棄單邊的策略,各種激動的情緒,只會加強「安保化」的結果。

李大勳強調,「必須要重新思考『領土神聖、主權神聖』這樣的觀點」,他呼籲必須要「重新理解領土主權的問題」,「因為爭議存在,所以我們不能不學習與爭議和平共處」。

同樣人在東京,透過Skype發表看法的日本「和平之船」(PeaceBoat)「日本團結一致處理『慰安婦』問題聯絡網」(Co-representaive of Japan All Solidarity Network for the Settlement of the “Comfort Women” Issue)代表野平晉作說,釣魚台的爭議在日本只是少數右翼份子挑起的爭端,有一次,他分別向香港及日本的大學生詢問「釣魚台是誰的」這個問題,然後之後,「幾乎所有的香港大學生都說釣魚台是中國的」,「而幾乎所有的日本大學生都覺得釣魚台是誰的沒有關係」。

主權衝突強化「安保體系」

「香港的大學生對日本大學生的反應,感到十分驚訝,而日本的大學生則對香港大學生的驚訝,感到驚訝」,野平說,亞洲人民之間相互不了解,而日本人對於「領土不關心,就等於默許石原等右翼的行為」,他強調,「大多數的日本人,對於日本向右翼發展的傾向,是沒有自覺的。但是這不包括沖繩人」,「戰後,日本成為美國的附屬,但是只佔日本國土0.6%面積的沖繩,70%的美軍基地卻都在上面,日本對沖繩就像對殖民地一樣」野平強調「必須回歸歷史的視野來看問題」。

戰後沖繩從沒有離開過戰爭,圖為那霸島上美軍基地部署的情形(資料提供:若林千代)

1945年,二戰結束,但是沖繩一直到今天,因為美軍基地的存在,從沒有脫離過戰爭的狀態;研究「沖繩史」及「東亞國際關係史」的《返風》雜誌編輯委員若林千代說,在這個地區如果發生戰爭「第一個被摧毀的就是沖繩」,而她認為,「釣魚台/尖閣問題」的核心,就是美日軍事基地,美國希望藉此強化基地存在的正當性,這幾年,美國與東亞各國經常在這個區域進行軍事演習。

「這些年來,美國在中東和拉丁美洲的霸權地位逐年減弱,它們希望維持在東亞地區霸權位置,動作不斷加強」,這幾年幾乎年年都在這個區域進行軍事演習,而各項軍事設施的部署,也逐步地擴張,「目前美日的關係是這樣子的」她解釋,「以美國軍事基地為中心,四周建立日本自衛隊的軍事基地,這幾年甚至也會徵用民間的港口」;「而目前軍事基地擴張的動作已經擴及距離台灣最近、在歷史上與台灣交流最緊密的『八重山諸島』」。

戰爭迫近台灣

以美軍基地為中心,日本陸、海、空軍及軍事雷達基地在琉球群島的部署情形,目前日軍已經準備在距離台灣最近的與那國島展開軍事雷達站與陸軍基地的部署,該地距離台灣僅110公里遠,戰爭已經迫近台灣後門。(資料提供:若林千代,製圖:孫窮理)

目前日本已經展開在「八重山諸島」中距離台灣最近,僅110公里與那國島的軍事設施部署的動作,若林千代說,「現在日本政府的動作是在當地開始勘查、並且準備購地,首先是建立雷達站,接著就會在這邊建立陸上自衛隊的基地」,目前在「八重山諸島」中,並沒有日本的軍事設施,距離台灣最近的日本軍事設施只有宮古島上的雷達站,但是,一旦在與那國島上的基地被建立,日軍與台灣的距離,就跟台北到新竹的距離一樣。

「與那國島只有1,500的居民,這是沖繩最窮的地方」若林解釋。「日本在這個地方建立軍事基地的企圖,在居民之間引起了兩極的反應」,有人希望藉著軍事設施的建立,改善與那國島的經濟情形,但是也有居民反對以軍事的方式追求經濟發展,若林說,根據之前的民意調查顯示,大約有60%到70%的與那國有投票權的居民反對軍事設施的建立,但是與那國町的知事則採取贊成的立場。

戰爭,距離我們其實不遠,只是我們不知道而已。

不同於韓、日的發言者,都對自己國內本身民族主義採取反省和批判的態度,林孝信強調「在日本侵華戰爭中,造成了中國3,500萬人死亡,像台灣228事件死亡的人數不到2,000人,都那麼念念不忘,難道我們不能理解被侵略中國人民的感受嗎?」

面對民族主義的態度

「中華保釣協會」雖然同為掛名在這一場論壇的「主辦者」,但是以「保釣」為預設,堅持釣魚台的主權「寸土不讓」;而林孝信的「被侵略者的民族主義」論,與如李大勳(韓國同樣也是被侵略者)所說的「重新思考『領土神聖』、『與爭議共存』」的觀點難免產生杆格,而相對岡本、野平、若林等「日本人」採取的不處理釣魚台主權誰屬的態度,被跟「釣魚台是我們(台/中)的」主張擺在一起,甚至可能造成「日本人」友善的主張在為「保釣」訴求背書的怪異效果,這恐怕也非「928聲明」以降,日本倡議和平人士的初衷。

就如同野平晉作口中認為「釣魚台主權屬於誰都沒有關係」的日本人類似,台灣人可以對「保釣」無感,但是對釣魚台爭議引發的東亞情勢卻不能夠不關注,因為戰爭危機正逼近我們。代表年輕世代、研究釣魚台相關問題的中研院歐美所助理研究員王智明(相關文章)認為「歷史的內容不會改變,但是歷史的意義會改變」,面對不同世代的情感配置,他對於民族主義與林孝信這一代相比,採取「比較警醒的態度」,因為「主張主權不足以解決問題」。

【相關報導】

回應

尊重歷史的史實,不應該預設條件

──對於大江健三郎等所謂「市民主張」之批判

今天去看病,醫師向我提到最近在「釣魚臺主權衝突」裡被強調的所謂「日本民間的『市民主張』」,由於本來在網路上看到該消息時並未特別注意,經醫師鄭重提起,回家後就上網找來閱讀;以下,是個人對於該篇被網路論者許為「日本在無知妄為的軍國主義份子之外,尚不乏靈台清明的良知未泯者」,號稱是「從維護中日、韓日友誼的立場」而寫成的著名文章,提出我的觀點與疑問。

首先,我要提出的是個人對於本文的一個根本觀點:

我要指出的是,只是「靈台清明」是不夠的;事情的真相應該要究明,要深入的研究歷史問題,並記取教訓──

僅僅是漂亮的表態是不夠的,東北亞地區的侵略史需要深刻地檢討,包括適切地「認罪」──一如德國在世人面前所曾經努力表現的‧‧‧

並且重要的是,請日本人要以現代人的責任態度論事,不要輕易地把現代性的「認罪」看成是日本封建精神下必須「切腹性」的錯誤,那樣當然餒於「切腹」,就只能全盤否定自身犯罪的問題,卻讓受到殘酷侵略的鄰邦永遠含冤莫白──

就像不要把其封建社會關係的遺毒,翻譯成為「終身雇用制」,確實一時躲過了本須面對的問題,然而,這種封建遺毒今天終於破壞了日本各大企業原本應有的生命力。

其次,我要提出的是來自個人研究中日關係史而來的一個問題:

看到堂堂日本諾貝爾文學獎得獎人大江健三郎與據稱「深具進步色彩」的日本著名知識份子出面聯署此一宣言,並且派人來台鼓吹;真正盼望東北亞和平的我們,對此當然是高興的,然而,個人研究日本史曾有一深刻的印象;那是讀著讀著,真是驚艷於1920年代大正民主時代,其民主與人權的聲音風起雲湧,然而,來到1930年代面對法西斯主義浪潮時,為何那些簡直沒有中流砥柱的作用?如果大正民主時代思想家曾經透過中國留日學生動搖了中國社會,何以他們在自己的社會中卻不能產生相類似的力量?我們只在1933年前後,讀到某些重要左翼領袖那麼「真誠」的「轉向聲明」──然而,我們海峽兩岸當年已有多少人可能因他們的影響而犧牲了性命!

因此,我們要冒昧的請問,今天簽署這一主張的日本高級知識分子們,您們對於自身向東北亞世界所提示的理想,準備付出什麼,在貴國的歷史傳統下,「反對任何形式的暴力」的你們會比大正民主時代的思想家們付出得更多些麼?或者也已經準備了一紙漂亮的「轉向書」?可否請回應我這個早年閱讀日本歷史以來,已存在許久的疑問‧‧‧

其三、讓我們開始直接分為三部分論述他們這篇公開信的內容:

一〉關於所謂──

「這對韓國人民而言,這不僅僅只是個「島」,也是被侵略及殖民地支配起點的象徵。這一點是日本人必須理解的。」

在這次的東亞衝突裡,其實絕不只是日本人必須理解韓國的不幸悲劇之「象徵」而已,而是應該理解過去所有曾經被他侵略的地區──雖然確實「獨島問題」是朝鮮半島所共同關切的「象徵」;「釣魚台列島問題」也確實是海峽兩岸所共同關切的「象徵」。

不過,更重要的,應該指出的是,日本國民應該充分理解當年東北亞被侵略國家所受到的可恥凌辱,而不是提出當時被侵略者國勢的強弱──那所謂的:

「不論是韓國或中國(當時為清朝)都是最為脆弱、不能行使外交主張之下所佔領的。」

例如,翻開韓國史的悲情,認知為何不但當年有安重根在哈爾濱刺殺韓國統監伊藤博文的事件?為何更早還有韓僑田明雲、張明煥在美國刺殺那讚許日政的美籍韓國顧問史提芬事件?

相同的,不提1931年以後,日本當年對於中國那長期無限蔑視與踐踏的態度;就只看這市民書中提及這次「野田政府在7月7日發表國有化方針。這一天即是日本正式侵略中國的蘆溝橋事變(1937年)當日,這在中國稱為「七七事變」,等於是提醒人們絕對不能忘記這個日子」;這是怎樣的蔑視?

或者就只看馬關條約之後,為何日本統治者竟然藉著條約中那似乎「極為人道」的所謂「兩年國籍選擇自由期間」,對我台人進行「極不人道」的殺戮攘逐的秘密鉤當?使我台人在兩年不到的時間中消失了七十多萬人,然後,日據下又透過種種鎮壓與剝削,不但曾打擊我台人偉大的禁止吸食鴉片運動,更居然在產業進步之同時,竟使得我台人平均死亡年齡,由1908年的27.2歲,至1930年降低到23歲上下!

日本教科書上,不但不提這些史實,竟藉著「詳古略今」之名,連「象徵」都沒有了;真的這是東南亞受侵略者應該忘記的,而侵略者不須認罪的?換一句話說,日本著名的歷史故事「赤穗城四十七義士」在日本文化中的意義,都只是一個個無知的、其實應該愛惜家庭溫情而忘記屈辱的傻子?

二〉關於在這「市民書」中所謂──

「不得不指出,對於都知事的行動,日本國內的批判太過薄弱。」

以及

「我們反對任何形態的暴力行為,主張以和平性對話來解決問題。各國的政治及媒體理應有壓制本國民族主義及冷靜處理的責任。在此持續陷入惡性循環之際,媒體應肩負的阻止、回顧歷史、呼籲冷靜的角色即越發重要了。」

「「領土」問題除以「協議」、「對話」方式進行別無他法。因此,日本應該停止對「領土問題不存在」等此種虛構性的認知。」

我們先要質問,署名者大江健三郎雖然公開地提及了「對於都知事的行動,日本國內的批判太過薄弱。」,就這中文看來,署名者似乎自外於對於日本社會的公共事務之責任,然而,它們是否應該在石原行動事發之初,就加以批判而阻止其作為?否則,號為「公共知識分子」的大人物,如此毫無自責的發言,是否讓我們有理由懷疑他們兩人的行動,只是當年「年輕日本之會」的兩大要角又一次攜手合作的好戲?

然後,我們要提出一個接近老生常談的問題;質疑強國日本民間的這所謂

「我們反對任何形態的暴力行為,主張以和平性對話來解決問題。」

我們看過歷史上的許多強權都喜歡強調「和平」,為「和平」大作文章;然而,強調的結果,往往不僅不是「和平」而恰恰只是為其暴力尋找開端;作為弱國的我們,知道自身不能反對任何型態的暴力行為,因為,相對於戰後在美國多年卵翼下的日本,早已經如同希特勒封存了許多的戰艦與高性能的戰機,我們兩岸與兩韓都是弱國,而「反侵略」的使命永遠都是所有弱國最後必須面對、不能避免的宿命。個人所質疑於它們的是,對於惡質事件萌芽之初,就不加以注意遏止,事件搏動高漲之後,才高聲主張,這究竟是為強國搶佔輿論陣地的高點,還是真心的遏阻事態的惡化 ?讓我們對應地看這所謂的

「『領土』問題除以『協議』、『對話』方式進行別無他法。因此,日本應該停止對『領土問題不存在』等此種虛構性的認知。不論由誰看來,『領土問題』、」『領土紛爭』都是存在的。若無法認同這樣的事實,則無法進行協議、交涉。同時,『固有領土』這樣的概念,不論對於哪一方而言,本來就是個不可能的概念。」

是否正是相當程度地呼應了本文對於署名者們其實是在「佔據輿論陣地的高點」的揣測;這真是漂亮的呼籲,不但是把自身裝扮成為和平鴿,並且還把對於自身不利的「固有領土」一詞,扭曲成為一個「本來就是個不可能的概念。」

三〉關於

該文中對於「處理本次東北亞衝突的方法」,提出了所謂的:

「『領土』問題除以『協議』、『對話』方式進行別無他法。‧‧‧。若無法認同這樣的事實,則無法進行協議、交涉。同時,『固有領土』這樣的概念,不論對於哪一方而言,本來就是個不可能的概念。」

「至少在協議、交涉期間應維持現狀,必須壓制雙方的挑撥行為。並應制訂出相關問題的基本規則及行動規範。」

「日本最重要的是應該認識、反省自己的歷史問題(近代對於鄰國的侵略),並將此誠實的表明出來。」

在上述該宣言所提出的處理衝突的方法中,大江等人強調著種種先決條件,一面是嚴峻地說「別無他法」,一面堅定地說「至少‧‧‧必須‧‧‧」之類,努力地把最重要的「固有領土」的史實問題,排除在外,然後,才提出似乎他們最看重的所謂:

「日本最重要的是應該認識、反省自己的歷史問題(近代對於鄰國的侵略),並將此誠實的表明出來。」

作者很難想像,如果真的他們認為「日本最重要的是應該認識、反省自己的歷史」,怎能夠又在前面優先列出排除「固有領土」這樣重要的史實?

換言之,我們面對日本高級知識分子這樣拒絕考察「固有領土」的史實,只知道搶先佔領輿論高地的態度,真是讓我們不能不懷疑,他們所提出的所謂「協議」、「壓制」之類方法,怎麼可能真是誠心誠意、可以幫助日本國民認清真相,解決爭端的方法呢?

四〉結論

坦白地說,海峽兩岸與南北兩韓,對於日本官方長期以來的顢頇作為,顯然必定感到極為失望;相對的,對於日本竟然有重量級的民間人士,如2004年在日本推動捍衛和平憲法運動「九條會」的諾貝爾文學獎得獎人大江先生出面表達民間願意深刻反省的意思,我們當然是歡迎的;然而,個人認為,無論「釣魚台」、「釣魚島」或者是「獨島」的問題,本來他們本身都沒有那種潛在衝擊性,之所以造成這樣的高度衝突的局勢,當然是如我們傳統諺語所稱「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的結果──換言之,是有過多悲慘的,日人不肯面對的史實附著其上,不斷在兩岸與兩韓的記憶中,不被承認地積累著,才會造成今天如此似乎要爆發的結果。

因而,這篇日人的「市民主張」所揭示的「日本最重要的是應該認識、反省自己的歷史」,與新任日本內閣文部科學大臣的田中真紀子在就職記者會時所宣言的「日本的歷史教育存在缺陷,要強化對中學的「近現代史教育」,讓下一代多瞭解日本對外侵略與殖民統治的歷史,藉此與亞洲各國人民建立互信。」,個人以為,若要平息此次事件,這應該是完全正確的處理方向,也是真正能夠處理這次東北亞領土衝突的做法;然而,很不幸的,在今天我們所見到的有大江先生聯署的這民間宣言書中,卻以其所謂的「『固有領土』這樣的概念,不論對於哪一方而言,本來就是個不可能的概念。」,顯示了他們其實並不真的尊重歷史事實的本心,如此怎麼可能真正地建立各國人民間的互信呢?

最後,關於這次衝突事態的發展,有些說法將之聯繫到日本法西斯主義復活的問題上,就個人看來,目前應該還不至於;終究以戰爭動員言,希特勒的前例裡,有一個特殊的條件,即二次大戰之間的距離只有二十年,戰爭經驗比較沒有傳承的問題;而今距離大戰已有七十年以上,日本長期封存隱匿的軍力固然可觀,但未經實際戰陣充分鍛鍊的官兵,應該理解自身的不足,既使有美國的慫恿,大約也知道今日的中國不是當年那可以任意蹂躪的中國了。相對的,中國應該也有自知之明,自身的國力可能永遠無法真正跟上美、日這類先進國,所以,中國沒有成為霸權的條件;更何況,十多億人口的中國若依美國所習慣的資本主義消費型態發展,全世界的資源供給絕對要出大問題的,中國應該不會願意擔負這樣人類史上的巨大罪名,所以,中國的發展必然就只能是自尋途徑、自求多福、不同於美日霸權的「和平崛起」的道路。

因而,個人對於這次衝突事件的看法是,只要日本誠實地面對自身過去的侵略史實,對於受侵略者所受到的欺壓,要有適當的類似德國曾經之認罪表示;相信兩岸與兩韓都不會有太過份的要求的──不過,如前所及,這一做為可能涉及日本是否能夠從他傳統武士道的封建忠義精神轉向現代性的責任精神;對於武士道而言,重大的認錯,必須「切腹」──那確實是太難面對的情境;但是這是現代日本面對其巨大的錯誤必須改變自身的部分,不能因此而竟要其受侵略的鄰國長期的含冤莫白!

最後,作為一個忠誠的友人,個人的研究認為,日本朋友為了日本的理想未來,請深刻的省思二十年以上的不振來自何處,一個非現代性的義理精神還要讓他盤踞在心頭麼?為了含冤莫白的鄰邦,更是為了大和民族自身的振作啊,請務必尊重歷史的真實吧!

跋語──

再次坦白地說,相對於日本的諾貝爾文學獎的得獎人,具有崇高的國際聲譽,個人的質問,可能真是冒昧的,高攀的無名之輩;但是我願意坦誠的表白,少年時,反傳統的我是當年石原慎太郎小說的愛好者,也因此,才知道大江與石原當年都曾是「年輕日本文學之會」的要角;在其「怒吼的畫像」中,我喜歡石原所形塑出的年輕人的正義形象,可能因此,我才會在後來的「台大哲學系事件」中以「和平統一救中國」在台灣大學前面對國府進行血諫;也因此我研究過一些日本的歷史與文化;兩位大文學家與扈從於他們的日本朋友們可能接受這個島嶼上的無名者,這樣坦誠的告白麼?

真沒想到,四十多年後的今天,要以這樣的方式面對我曾經頗為崇拜的日本著名作家──不過,其實也沒有什麼太奇怪的,因為我讀過當年日本大儒山崎闇齋極為崇拜中國的朱子的故事;他曾讚揚說:「學朱子而謬.與朱子共謬也.何遺憾之有?」,但他也曾向學生如此設問:「如果中國以孔子為大將,孟子為副將.率兵數萬來攻日本,那麼我們這些孔孟之道的人,應該怎麼辦?」;學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逕直自答:「不幸若逢此厄.則吾當身披堅、手執銳.與之一戰.以報國恩,此即孔孟之道也。」。個人一直覺得他的答案是很有道理的,是一個正直的知識份子應該抱持的態度,今天能夠身體力行,實頗感安慰。

以上所及,就是我卑微的個人,對於自身在中日文化間,絕非盲目反日者的一點閱歷之說明。

此以告白於我網上諸位網友,也敬告於石原與大江等諸位前輩與它們的日本朋友們。

郭譽孚於汗漫居

2012年10月7日凌晨

錢永祥:「如果說保釣的訴求是「反帝」與「愛國」,今天兩岸三地最難解的問題就是:在中國崛起的因素之下,反帝是什麼意思?愛國具有什麼內容?」

孫窮理,報導認真一點,不要亂轉彎,這樣很容易會失去我們對你的信任。

很可惜這篇報導沒有記錄到當天錢永祥老師提出的質疑:「如果說保釣的訴求是「反帝」與「愛國」,今天兩岸三地最難解的問題就是:在中國崛起的因素之下,反帝是什麼意思?愛國具有什麼內容?」他說他們迴避了這個當下的關鍵問題。
作為一個七零年代初保釣世代的成員,錢老師這些反思極有意義。但再一次,中國霸權成為某些和中國新左派友好的台灣左翼知識人的不願面對的真相。(轉自另一位當日與會者臉書)

真的嗎?窮理漏了這一段嗎?這蠻嚴重的耶,有沒有這一段差很多。原本我還以為苦勞網只有一個王顥中比較LOW,現在看來窮理也跟著LOW掉了......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