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藏文化價值

2008/03/21

鄭斐文

 台灣大選前,西藏又再次發生了流血的鎮壓事件。但是一如往常的,這個議題在台灣又被吸納進藍綠兩黨的競選政治之中。綠營將西藏問題與一中議題連在一起,順其選戰立場強調「台灣將會是第二個西藏的恐怖」。至此,一個歷史創傷事件又再次被吸納成競選策略的一部分。

 然而這次的西藏事件,有沒有可能出現不同卻更具有深度的思考脈絡?在藍綠壁壘對峙之下,如果我們將達賴喇嘛對於西藏的政治處境的立場仔細分析,會發現他對於人權、文化、宗教與政治所提出的看法,是台灣社會政治環境非常缺乏的思考。

 昨天西藏流亡政府發表澄清說,達賴喇嘛的立場不是要西藏獨立,而是要求非表面、有意義的真正西藏自治。「西藏自治」以及要求與中國進行的和平對話之重點不在於政治詞彙是「獨立」或是「自治」,而是在於如何減低對於每一位藏人的生命傷害以及絕對的保存西藏的佛教文化。所以獨立或自治只是一個政治語彙,如何用在和平的用途之上才是最終考量。

 此種基於對所有人類的平等與絕對和平的堅持在一九八九年的天安門學運發生時就可以看出。達賴喇嘛不惜放棄等了好幾年與中國談判的可能,而立即發表譴責中共的談話的歷史事實。達賴喇嘛對於人類最終和平的、具有遠見的保護每一個世界人類的情操與努力,可以在諾貝爾和平獎的頒獎典禮致詞上見到「乃至虛空世界盡,以及眾生界盡時,此中願我恆安住,盡除一切眾生苦」。他的想法堅持一個宗教家與政治人物應該有的價值,保護並解除每一個受苦的人民為其哲學思想的基礎,來思考世界局勢與中藏關係。

 因此,達賴喇嘛每天的祈福不只是為藏人,也為所有中國、台灣、世界所有地區的和平祈福。而西藏社會就是在這樣一個與人類生存價值、珍貴的佛教哲學息息相關的文化中出現;達賴喇嘛與佛教和平的信仰深深的影響了西藏人民的價值觀與人生觀。從這個角度來看西藏與其對於整個人類文明文化的保存才有意義。

 反觀當今不論台灣或是中國主流思想,都存在著漢人沙文中心的歷史書寫角度,將西藏視為「異文化」與他者,既是「他者」因此對其充滿刻板印象;西藏文化被視為是邊疆的、「蠻夷之邦」與不文明。殊不知藏傳佛教在西方已經逐漸發展,達賴喇嘛憑著其智慧也數次與布希、歐洲各國總理、教宗、頂尖科學家對談,西藏精神價值已受到全世界的肯定。

 達賴喇嘛不被民族主義政治與金錢利益所影響的政治實踐,放在當今台灣政治論述被背情虛矯口號充斥的環境下卻變得很諷刺。

 說實在的,在台灣社會,我們已經太習慣於政治人物的激情口號與政治表演,台灣政治文化中沒有一點點(黨與黨)真誠的、公共的、基於「對所有台灣人都好」的理性對話空間。兩黨在選舉過程中似乎將選民當成是輕易可操弄的盲目群眾:他們「道歉」、用各種濫情的語言、廉價虛偽的情感操弄。西藏問題到了台灣之後,達賴喇嘛所堅持的人道精神價值在台灣的政治空間馬上消失殆盡,西藏所帶來的啟示,卻只剩下「一中與否」或是「恐怖的未來」這種集體的焦慮。

 在血腥鎮壓還在進行的同時,我們不僅要跟世界各地的藏人一起抗議中共以及奧運,還要同時反省台灣人權與文化議題。西藏問題之所以重要,是因為西藏文化的保存就是世界最珍貴的佛教文化、精神遺產與自然環境的保存一部分。而台灣呢?

 如果藍綠真正認知到保存西藏與佛教文化的重要,那麼同樣類似的人權問題,如樂生療養院保留、蘇建和案、原住民部落保存、勞工女性人權議題等,兩黨候選人又主張了些什麼?我們如果要開創出一點進步的空間來,就需讓這深刻的人權議題與西藏精神進入台灣社會的政治思考之中,而非將這種價值視為遙不可及的烏托邦。

 (作者為東海大學社會系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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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我們希望臺灣被重視,應該訴求臺灣文化的珍貴、臺灣企求和平的希望,並將臺灣文化介紹給世界。而非只是被動做個被害者的角色,訴求悲情、恐怖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