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前夜寶藏巖公社的麻痺之夜與煙火派對,他們正準備好對付昨日(12月22日)的社區斷水斷電,一群人披掛紅布條、傳妥當代文青必備的噴漆、攝相機與大聲公。
一早由公園處領軍,乒乒乓乓吱吱嗡嗡的在許多牆上打了洞貼上鐵皮,正式剪斷電表水表。雖然在幾處重要隘口遭遇機車與廢棄物阻道的戰術,不過倒也裝模作樣的切斷大半水電,除了上方駐村藝術家的城堡領地以外。
許多居民已經搬入「中繼住宅」,而有的今日還在搬家。數位選擇遷出的居民也回來觀看。當然,也還有四、五位沒具備任何救濟資格的居民仍然住在這裡,還有更多搬出社區的人早已埋在茫茫人海。
以吳姓「藝術家」為其中之一的捍衛居住聯盟,在整個斷水電的過程裡面不斷對著公園處喧鬧,甚至有藝術家找來的臨時演員揪著一位OURS林姓工作室成員的領口,而吳姓藝術家手持鐵器對著OURS義工,威脅他不要威脅老伯伯前去寶藏巖寺的市府聯合服務中心辦手續。這位老伯雙手是顫抖的,不是害怕而是病徵,他連步行也不便。因為這陣混亂,還有藝術家阻擋公園處的許多家具、機車,藝術家成功將一些想去市府設置在寶藏巖寺的聯合服務中心的老人困在房屋裡。所幸捍衛聯盟的律師苦口婆心才未釀成事端,而且因為這一陣混亂,公園處指揮官似乎也察覺叫不動派援的警察,所以下午三點左右便草草離去。
中午時分,李姓藝術家率眾坐在階梯上公開與OURS 寶藏巖工作室談判,他們認為「這是文化政策的問題」,OURS應該與藝術家同一陣線,要求OURS舉辦相關政策討論會。當場OURS成員則認為,既然藝術家認為自己權益受損「就應該自己去找文化局對話」。但是李姓藝術家堅持OURS是執行單位,必須出面。OURS則強調,由於寶藏巖公社先是抨擊OURS是台北市文化局的共謀,又莫須有的抨擊OURS欺騙居民,因此沒有必要此時又出來幫藝術家舉辦這一場文化政策辯論會,而且藝術家差點毆打OURS成員的帳也算不清。原本強聲捍衛寶藏巖居民居住權的藝文界人士表示「我們都是為了這個地方好」,可是OURS質疑且反駁說「我們在體制內做了最大努力,如果藝術家還想衝,就不應該『要求政府或者政府的執行單位給運動者運動的空間』,這根本是本末倒置,哪有運動者在反對政府的時候又要政府給他空間抗議政府?」。
的確,運動的張力、抗爭性應由運動者去開啟,透過組織社區居民的實踐過程去展開與公部門支配力量的對抗。運動並不是靠文字指導的,還是要依據現實與實踐者的經驗,只是令人好奇的是現在的這場稱之為運動的玩意兒,又有藝術家的加持,還有曾參與大理街運動的社運人士的支持,似乎也有日日春的義工用個人身份參加,但是對行動的全貌還是令人費解。
其實OURS備受批評也不是今日的事,自從寶藏巖規劃開始以來,就不乏城鄉所研究生從內部批評,甚至有城鄉所曾寄居寶藏巖的學生在公開場合丟擲報告書怒斥規劃主持人,台北市政府也曾在各種會議的場合杯葛規劃案的許多創新作法。
今日被斷電的一位老伯抱怨「折騰死了,一大把年紀了還要我搬這麼多東西,以後還要搬回來」,另一位先生則說「可惜了,我還有一些東西本來今天要來拿,可是一來就看見屋子封起來了」,似乎政府要求封村維修真是過於擾民。搬去組合屋是居民的選擇之一,還有另一些居民分別選擇領救濟金,或者搬入國宅,也有一部份住戶不合於任何救濟資格。
救濟資格與救濟方法,是現在這個時間點又被重新提起來攻擊的對象,但是好像又跟藝術家的駐村計劃合約期滿被混淆在一起了,而且有救濟資格者與不具備救濟資格者的問題也混淆了。OURS對這件事的態度一貫,也就是目前的處理方式已經有許多進步,包括救濟金、時限、方案,以及未來所能提供給其餘台灣市民另一個廉價場所,在他們網站上統統都有。雖然對居民而言,清晰的訊息傳達顯然最重要,因為他們會替自己做出詳細的計算、選擇,不過租戶倒不在這裡頭有任何機會,這也是規劃案飽受批評的要素之一。然而寶藏巖公社的種種戰術顯然也做不到這部分,不僅僅是因為藝術家漂泊無常,居民也只能期待他們不會只為了自己的舞台進行行動,甚至藝術家在批評市政府要將房屋轉租給別人的同時,他並沒有說明為何就是他有資格長期駐村。
相對於OURS,藝術家提出以文資法爭取產權、訴訟等等方式,不過並沒有獲得廣泛支持,無論在留住戶與租戶之間均為如此,官司也於昨日敗訴。反而他們認為藝術家應該被高度尊重的事情有更多討論空間,因為顯然市政府的契約形式官僚作風相當不適當,不過這個時候才出現藝術家的不滿,並使得文化局台北市政府要重新考慮藝術村的可能性,重新考慮意味著全面取消留住資格。
OURS表示目前最關心的就是全部的規劃會不會因此前功盡棄,讓市政府把一切回歸原點。當日早上的老先生說他「無親無故,只相信城鄉所的(寶藏巖工作室)的人,因為他們在這裡好幾年了」。下午,吳性藝術家又進入該位老伯的組合屋中遊說。OURS回應到「他可以遊說,但是難道他要讓這樣一個八十多歲老人自己出去外面租房子?相對來說現在是對他最好的結局」。 OURS成員說的不無道理,居民需要的是可見的保障,就目前而言,藝術家並沒有提供這樣的重新思考的條件,只有不實在的藝術與居民共存。
公園處亂轟轟的離開以後,警察離開了,搬家的居民也魚貫來去。社區下面的居民開著貨車載東西「載去賣賺一點逃難費」他玩笑的說,而組合屋上層一位最近才來的不具居住資格的住戶正在幫一位老伯搬東西,或許只有這些居民彼此之間才真正理解彼此的需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