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英國輿論和政治觀察家多預測,英國首相布朗地位處於風雨飄搖中;暑假以後,英國工黨政府將上演一場秋決政治大戲。
出乎意料的是,秋天到了,西敏寺的政客們都渡假回來了,卻嗅不到夏天時那股濃厚的政治火藥味。是什麼原因使英國工黨政府先前一觸即發的政治暴動,突然冷卻下來了呢?
如果說,經濟不景氣挽救了布朗岌岌可危的英國首相地位,一般人一定覺得不解。英國經濟情況目前壞到人心惶惶的地步,八月的單月房價跌了百分之四,創一九九二年來,英國房價單月下跌速度最快紀錄,專家預測,英國房價將持續下跌到百分之二十五,甚至百分之三十。
另一方面,英國的基本民生用品和家庭能源費用,卻直線上揚。食品價格平均上漲百分之十以上,瓦斯和電費平均上漲百分之五十左右。成千上萬扛著高額房屋貸款,住在房子已成為負資產的英國居民,在這個冬天來臨前,已需面對在取暖和肚子間,「溫」與「飽」不可兩全的掙扎。何況,很多公司行號已表明,將在今年耶誕節前或明年元月進行另一波裁員。
兩年前,英國中央銀行英格蘭銀行行長就對房市將崩盤提出警告;本周,他到英國國會作證指出,英國的經濟不會再大幅下跌,但未來十八個月到兩年間,「大家必須咬緊牙關度過。」
英格蘭銀行行長這一席話,並未引起太大迴響。因為很多英國居民連能否過得了這個冬天,撐到明年四月天氣暖和時,都不確定。經濟合作發展組織(OECD)和歐盟都預言,英國將在今年底前正式邁入經濟蕭條。
面對如此嚴峻的經濟情勢,布朗政府過去兩周先後公布了十億英鎊的拯救房市和九億一千萬英鎊的紓解家庭能源,兩項方案。
本週四,在唐寧街首相府舉行的例行記者會上,有則小標語,「節省金錢、節省能源。」(Save money , Save energy ),與會的英國資深記者立即建議,標語漏了一句,「拯救高登(布朗的名字)」(Save Gordon)。
一點都不錯,從夏天到秋天,英國經濟轉劣的速度,出乎朝野意外。連英國財相達林都承認,這是六十年來最嚴峻的經濟危機。英國工黨內部似乎體悟到,此刻,協力度過這一波的經濟危機,遠比政治鬥爭來得重要。
八月初率先撰文公開對布朗嗆聲,表示工黨若再不改革,一定會輸掉下次大選和執政地位的外相米利班,不再談選舉輸贏,並稱讚布朗是一個足以帶領內閣的好領袖。先前外界認定將領導英國內閣九月「政變」的司法大臣史卓,也明確澄清,工黨政府內,沒有挑戰領導權的問題存在。
九月初,工黨資深國會議員、前內政大臣克拉克,企圖反向操作,警告布朗應在未來數月內扭轉執政困境,否則就該下台。克拉克原希望這項建議,可以引起其他工黨國會議員連署支持,像當初對前首相布萊爾逼宮般,把布朗推出唐寧街。熟料,克拉克這項提議,迄今,連一個連署者都沒有。
這個現象,十分值得思考。布朗的支持率,在工黨夏天前連續失去三個地方選舉,包括倫敦市長在內後,處於歷史最低點,但基於兩項因素,工黨卻展現了務實的政黨智慧。第一,在工黨內部缺乏強而有力的明確領導者可以接替布朗前,寧可按兵不動,以免政黨分裂。
其次,英國經濟困境不是布朗的問題,是全球性的危機。換個首相,從A到B,未必更好,反而徒增國內政治動盪。
布朗的首相地位,看來是保住了。但不是因為他做了什麼,而是英國執政工黨算計過後,步步為營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