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nald I. McKinnon
美 中兩國之間的關係近期變得更加緊張﹐起因是財政部長蓋特納在參議院作證時說﹐奧巴馬總統認為中國正在操縱人民幣匯率。他還說﹐中國等國不能繼續獲得破壞自由貿易準則的免費通行證。
這促使中國總理溫家寶對中國現行匯率政策做出了有力的辯護。溫家寶在上月底訪問柏林時說﹐全球貨幣匯率像過山車一樣劇烈起伏﹐但不應將這種波動歸咎於中國。他承諾﹐中國將把人民幣匯率維持在一個“合理和平穩的水平上”。
讓我們在這裡明確一下：首先﹐沒有理由認為中國不希望貨幣穩定。其次﹐抨擊中國──比如美國逼迫中國讓人民幣升值的壓力──是錯誤的經濟政策。經濟學家和他們所教導的政治家必須摒棄錯誤的理論﹐即人們可以利用匯率變化以可以預見的方式來控制貿易差額。
美中兩國間巨大的貿易不平衡不是匯率問題﹐而是來自兩個相關的原因：中國的淨“盈餘”存款﹐即國內存款遠遠超出國內投資所需的資金﹔以及美國更大的淨存款不足。自房地產泡沫在2008-09年期間破裂後﹐美國的家庭消費大幅下降﹐存款出現增長﹐這打擊了全球經濟﹐同時也減少了美國的貿易逆差。
與中美兩國很多人的普遍看法相反﹐一次性的人民幣兌美元升值不足以降低中國的貿易順差或美國的貿易逆差。一次性的人民幣升值可能產生在華投資下降的負面影響﹐因為企業會將中國視為成本不斷上升的地區。這會推高中國已經高企的淨儲蓄率﹐進而增加對美貿易順差。
儘管蓋特納指責了中國的匯率政策﹐中國還有其他理由希望保持人民幣兌美元匯率的穩定。首先﹐只要固定利率是可靠的──就像1995年至2004年期間的 8.28元兌1美元那樣──它就會成為保持中國國內價格水平穩定的有效貨幣基石。在1993年-95年通貨膨脹率達到每年逾20%之後﹐固定匯率制度幫助中國重新實現了價格的穩定。其次﹐北京去年11月推出了4萬億元（5,860億美元）財政刺激計劃﹐而且這個規模可能還會進一步擴大﹐如果中國的匯率保持穩定﹐就像去年7月以來的那樣﹐那麼 刺激計劃可能能最有效地發揮作用。
那麼﹐北京現在應該怎麼做呢？為了提振中國和世界經濟﹐同時進一步糾正中美之間不斷惡化的貿易不平衡狀況﹐中國這樣的存款盈餘國家迫切需要實行財政擴張政策。美國大規模的財政擴張（可能我們不久就會看到）將擴大美國的貿易逆差﹐最好是說服中國主要由它來實行財政刺激。
北京清楚﹐中國的財政擴張措施在匯率穩定的時候才會最有效地提振中國經濟。因此﹐讓美國同意人民幣兌美元匯率保持穩定是自然而然的補償﹐從而使中國實施比去年11月份宣佈的5,000億美元更大數額的財政刺激措施。
事實上﹐隨著全球經濟陷入嚴重衰退﹐以鄰為壑的貶值威脅就變得更加嚴重﹐就像20世紀30年代那樣。穩定世界上最大兩個貿易國家的匯率﹐對遏制全球其他國家貶值主義者的癖好可能是個有用的據點。
（編者按：McKinnon是斯坦福大學教授﹐斯坦福經濟政策研究協會高級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