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2日星期日,工傷協會與台灣國際勞工協會(TIWA),舉辦職災移工處境論壇,同時也邀請了近30位移工朋友到場。現場除了談論到當職災發生時,移工面臨的種種問題,以及如何爭取應有的權利外。更有數位職災當事者出面現身說法,講述自己的不幸遭遇。在中文、英文、印尼文等語言夾雜的故故事中,幾位移工亦當場哽咽落淚。
近來,中國工人劉漢黃砍殺台商雇主事件,不僅讓人注意到中國惡劣的勞動環境,亦讓人省思職業災害對一個工人生命造成的重大影響。劉漢黃是一位離鄉背井的農民工,離開熟悉的故鄉,以及中國特有的農民戶籍制度,使其無法與都市居民享有相等的福利待遇。而在切斷與鄉里的人際支持網絡後,個別勞工面對雇主,多半更加弱勢。職災發生後,遲遲等不到適當的照顧與補償,走投無路而鑄下大錯。
劉漢黃是在中國內移動的農民工,而在台灣,也有一群飄洋過海來打工的外籍移工。根據2008年的統計,一年內總共有277位移工因工作傷害而殘廢,更有18人因工傷死亡,其中更以製造業佔總比例約9成為最大宗。「大約每一天就有一位移工終生殘廢」工傷協會專員賀光卍說。
相較於台灣本地勞工的工傷案例,移工工傷中,肢體傷殘所佔比例異常地高。工傷協會秘書長黃小陵認為,原本台灣產業中較為粗重危險的工作,逐漸由移工所取代,相對地,也由移工承擔了原本本地勞工的工作風險。
賀光卍表示,製造業的生產過程中,機器操作都有一定的安全程序,但僱主往往為了效率考量,並沒有讓員工依照標準作業走。而在長時間工作下,人不是機器,很容易一個失神就發生職業傷害。黃小陵則指出,雇主多半沒有為移工規劃職場安全的訓練,廠房儀器的說明與警告標示又只有中文,在語言文字不通的狀況下,移工比起本地勞工,更容易發生職災。而現場調查,與會的近30名移工中,沒有任何一位的僱主曾經替他們安排過職前訓練,也不知道自己發生職災時能有哪些權利。
一位自2008年11月起來台工作印尼籍漁工Suwanto現身說法自己的經驗。他的工作條件甚差,第一個月實領薪資僅新台幣1,576元,第二、三個月分別為4,576元,而第四個月起至今,沒有領到薪水。在今年5月2日,因協助同事工作,不幸遭電扇削斷一根手指,經過8天在醫院的休養後,老闆就以不工作沒薪水的理由,逼Suwanto回船上工作。Suwanto一受傷被送到醫院後,手機就被仲介拿走,斷了對外聯繫管道,加上不懂中文,求助無門下,只好接受老闆的要求。
印尼籍移工HADI,今年一月因操作機台錯誤,造成右手腕幾乎被機器齊腕切斷。緊急送醫接合後,不到一個月,僱主就以「左手還能用」為理由,要求HADI回工廠繼續工作,造成他的傷勢遲遲無法復原。而在住院期間,僱主也沒有依法付給HADI工資。TIWA工作人員陳素香表示,在得知此案例後,曾經一度想協助HADI向僱主提出告訴,但是因為HADI目前仍被要求居住在工廠內,擔心一旦動作太激烈,僱主將會對行動不便的HADI不利。
賀光卍指出,根據工傷協會和TIWA共同整理,移工發生職災後,主要會產生以下幾點問題:沒有接受良好的醫療,並遭僱主強迫工作,增加傷害。因缺乏管道與對台灣法律的瞭解,不知該如何主張自己應有的權利,甚至職災的補償還會遭僱主違法苛扣。如果據理力爭,又擔心會被僱主遣返回國。賀光卍表示,就算因為是僱主的責任而發生職災,但如要打官司,曠日廢時的司法流程對移工相當不利,往往開庭審理時,職災移工早已回國。
「事前預防遠重於事後補救」黃小陵強調。未來將會要求政府需針對移工,給予適當的職前安全訓練,並增加給移工閱讀的職場安全標示。工傷協會工作人員楊國楨則指出,知道個人權利是一回事,但要能夠行使權利,仍需要工人集體團結的力量,並且要懂得向外求援的管道。楊國楨半開玩笑地說,相較於走投無路而悲憤殺人中國工人劉漢黃,或許因為台灣有工傷協會、TIWA這類的團體協助處理移工職災,而讓台灣少死幾個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