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商輕政 香港新意識「擇優妥協」

2007/07/01

林克倫/專題報導

回歸中國以來,港人的「香港新意識」正逐漸浮現。這股思維交融著港人對英國法治統治、中國共產黨威權統治與台灣民主化等經驗的錯綜複雜感情,這也是港人從無國家觀念的殖民地轉變為主權國家的一部分、追求自我認同與區隔的自發展現。

在台灣就讀新聞系的Vicky今年六月甫畢業,七月底打算回香港找工作。近幾年香港經濟擺脫亞洲金融風暴與SARS陰影步入榮景,不少先入職場工作的同學朋友,手頭股票、鈔票都趕上經濟熱潮,紛紛勸她趕緊回香港發展,待在台灣賺不了錢。

對現年廿六歲的Vicky與Ian來說,「中國」的國家認同印象是模糊的。曾身為英國殖民地的子民,歷史在教科書裡是處處迴避。中國近代的「國家意識」建構在香港並未扎根,頗讓遠在北京的中國中央政府掛心。

香港資深媒體人劉銳紹指出,「他們」(北京)認為香港人因過去長期沒有正確和濃厚的國家民族意識,所以對內地有排斥感,香港已經回歸十年,但香港人的思想還未回歸。

對港人來說,回歸這十年是重新認識「自我身分」的探索過程,中國、英國與台灣則是對照組。二○○三年五十萬港人上街的「七一大遊行」,其本質是港人對北京政治掛帥的抗議反撲,強化港人認同第一步。

「您(北京)已經踩到我的痛處,我要反抗!」年輕的Ian點出港人的重商心態。七一大遊行是港人對亞洲金融風暴、SARS期間官員無能,以及董建華依附北京強推國安條例等拚政治行徑的厭惡反應,明白告訴北京,香港民眾對發展經濟的渴望。

Vicky也強調,「香港人看經濟,輕政治,經濟好、脾氣小」。對Ian與Vicky這代年輕人來說,港英政府官員的高效率、講法治是文官典範,港人不要共產黨的講政治、官僚腐化。

自身經濟利益為重的主張,令北京驚覺香港並非毛澤東下的「為愛國、寧餓死」臣民,餵飽肚子才能讓港人想愛國。於是,開放大陸民眾赴香港自由行、允許中資企業赴港上市以及CEPA等政策,均是北京照顧港人的利好措施。

對共產黨官僚政府疑慮,不代表港人就欣賞台灣的普選制度。Ian認為,兩地的差異在於,台灣政治人物口水太多,做事的太少,但港人喜歡肯做實事的官員,民主派人士就是因為口號口水太多,選民難以認同而落敗。

給予經濟實惠的同時,北京也透過特區政府展開國情教育,甚至在港人習慣收視的晚間六點半新聞前,買廣告播放國歌「義勇軍進行曲」宣傳片,在日常生活裡讓港人感受「國家」的存在。

港人的「國家認同」需要「現實」來體現。Ian回憶指出,「回歸前官員都講英語,現在都講普通話,地鐵也是先說普通話,再來是廣東話與英語」。Vicky上回出國旅行時,曾猶豫該拿英國海外國民護照還是中國護照,結果舅舅說:「拿中國護照吧,出事『他們』還會救妳,英國人沒當香港人是國民!」

儘管Ian與Vicky仍習慣稱中共、北京中央政府為「他們」,但中國「國家」形象與認同已依稀存在腦海,「就是祖國嘛!」Ian笑著說。北京在香港經濟不佳時大力支持香港,「確實讓人感受到祖國的存在」。

只是Vicky這群年輕香港「中國人」,和一般中國人並不太一樣。Ian指出,「香港人務實、重經濟,我是香港人,也是中國人,中國是祖國,但我喜歡英國人的管理制度,台灣的民主或許是香港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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