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舒媚/特稿】
綠色淵源的法律人▲日前在法庭上泣控前總統陳水扁涉貪的北檢主任檢察官林勤綱,29日面對媒體訪問時不願多表示意見。(許正宏攝)
台北地檢署主任檢察官林勤綱一戰成名,他含淚控扁,是悲從中來?亦或訴訟策略?在司法與政治間流淚,林勤綱不是第一次,他三十年前為美麗島受刑人張富忠辯護時,就是哭著為他辯護。
林勤綱蒞庭引發注目,除了用字遣辭與論辯風格,還因為他是一位具有「綠色」淵源的法律人。林勤綱和陳水扁是台大法律系的學長學弟,更同為美麗島案大審的辯護律師。當年,陳水扁、謝長廷等人,在美麗島辯護後投身政治;林勤綱則是寫了封信給他的當事人陳忠信(美麗島被告之一、前國安會代秘書長),表示自己「未盡到責任,感到歉咎。」可是在威權環境下,陳忠信曾說,責任根本不在林勤綱。
目睹被舉世質疑的美麗島審判後,林勤綱放棄高薪的執業律師生涯,離開台北的家到嘉義擔任推事,林勤綱曾表示:「做律師的時候,感受到一種壓力,我的當事人對法庭不信任,法庭也對民眾不信任…要化解這種矛盾,只有自己走進來,希望拆掉這個藩籬。」
林勤綱到了嘉義後,一九八九年又經手了件大案,也跟台灣民主發展有關。一九八八年曾發生審「吳鳳銅像案」時,遭當事者和社會團體當庭叫囂。後來黨外運動支持者,知道原來負責的法官林勤綱,就是曾經擔任美麗島辯護律師的林勤綱,立即表示接受林勤綱的任何審判。
被告之一林宗正牧師還親自打電話向林勤綱道歉,並表示:「如果知道是林勤綱就不鬧了!」
最重要的是,擔心這件事複合當年的二二八遊行擴大,那時的省主席邱創煥將「吳鳳鄉」改名為「阿里山鄉」;幾天後,教育部也宣布,從此教科書不再編印把原住民比喻為殺人番人的吳鳳神話故事。
不愛辦牽涉綠營的高政治敏感案件,林勤綱說:「這就像你自己的親人涉案,你是法官,不會感到更難以處理嗎?」可是偏偏他經歷的都是大案,還都跟民進黨有關;如美麗島大審、吳鳳銅像案、趙建銘涉內線交易案,以及如今的扁家四大案。
林勤綱桌上曾壓著兩張紙條,一張上面印著一首詩:「他們說幸福要用鮮血換取,我要證據;他們說你在流血我保護你,我說不必;他們說面對戰爭才是勇者,我說戰爭不是我的;他們說不自由寧願死去,我說自由不用別人允許,我要的只是一片小小土地和親愛的家。」另一張紙上抄著一段佛經:「不生不滅、不增不減、不來不去、不取不接、非因非緣、如是之法,如來覺證。」一是他「自私」的心願;二是他走入司法界的信念。林勤綱三十年來在兩張紙中掙扎,於台灣民主留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