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4月27日,五一國際勞動節前夕,中共總書記胡錦濤在全國勞動模範和先進工作者表彰大會上「發表重要講話」,他說要「讓廣大勞動群眾實現體面勞動」。
胡總書記這句話,經過大陸傳媒報導,引起很多討論。為實現「體面勞動」,各地也紛紛開始調漲最低工資。「體面勞動」(decent work),根據國際勞工組織(ILO)的定義,是指「在自由、平等、安全與尊嚴的條件下,有足夠酬勞、權益受到保護並有社會安全保障的具有生產收益的工作。」
體面勞動是普世價值
ILO還曾制定《體面勞動議程》,要在各國實現4項戰略目標:(一)促進和實施國際勞工標準、工作中的基本原則和權利;(二)創造更廣泛的、體面的就業機會;(三)提供廣泛而有效的社會保護;(四)、加強(勞資政)三方性原則和社會對話。
毫無疑問,「體面勞動」是外來概念,也可說是「普世價值」的組成部分,從胡總書記口中說出,的確有正面的意義。
只不過,「讓廣大勞動群眾實現體面勞動」這句話餘音仍繞樑,就有一連串的新聞提醒人們,「體面勞動」還是大陸工人的遙遠夢想。
《河南商報》報導,為給工友籌集醫藥費,26名農民工5月9日在鄭州市區蹲坐在路邊台階,端著碗乞討。200多位農民工被拖欠工資一年多,在討薪時更被開發商痛打,其中一人傷勢嚴重。當地公安機關表示,當天是周末,上班後再處理。這條「小」新聞,不過是無數農民工遭欠薪案件的又一起。
5月12日,《新京報》報導,中華全國總工會官員稱,大陸居民勞動報酬占GDP比重,連續22年下降,幅度為近20%,而成鮮明對比的,則是資本報酬占GDP比重上升20%。總工會調查發現,75.2%的職工認為當前社會收入分配不公平。另一則受到普遍關注的新聞,則是今年以來富士康員工的「九連跳」。
其實,大陸當局不是第一次呼應「體面勞動」理念。2007年,中國代表團在ILO會議上,就「為實現體面勞動創造條件」提出3項主張。2008年1月,「2008'經濟全球化與工會」國際論壇在北京召開,胡錦濤與會致詞,論壇主題就是「可持續發展、體面勞動和工會的作用」。那麼,阻礙體面勞動實現的癥結在什麼地方呢?
從ILO的角度,要實現體面勞動,首先就要落實國際勞工標準,其中工人的結社自由與集體協商是關鍵。然而,不管是上述中國代表團的主張,還是胡錦濤講話後,人社部副部長所提出「全面推進體面勞動」的辦法,都集中在增加就業、提高工資、職業訓練等方面,迴避了結社自由與集體協商。
工會力量是關鍵課題
持平來說,從《勞動法》到《勞動合同法》都有集體協商的規定,一些地方政府也聲稱要推進集體協商。但誰來代表勞工進行集體協商呢?應該是自主團結,手握罷工權,能與強勢資方抗衡的工會。這個條件,在今天的大陸還不存在。
如果,農民工有自己的組織,欠薪問題不會如此難解。如果工人能透過集體協商,依據生活水平的提高來調薪,經濟成長的果實就不會被資本家占去大部分。我們知道,富士康是有工會的,如果能真正發揮作用,就可以改善工人的生活環境、降低工作強度和壓力,強化工人間的連帶感,讓工人那種孤立無助、冷漠、無所依靠的痛苦感受大大減輕,相信,「九連跳」的悲劇就不會出現,郭董也就不用花錢請法師做法了。
對許多大陸政商菁英來說,如果存在強有力的工會,將不利於「維穩」,其實,一個沒有組織起來、又存在強烈剝奪感的工人階級,才是滋生暴亂的溫床。「自主工會不利維穩」的思想如果不解放,還會有十連跳,體面勞動也很難在中國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