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血悲劇 外籍漁工殺人誰之過
* 2010-06-21 * 新聞速報 * 【中央社】
變調船歌專題報導(3)(中央社記者周永捷台北21日電)「我很後悔當時為什麼沒有多忍一下」,Alvin民國94年因殺害同事被判入監服刑15年。如果外籍漁工的處境不變,像他這樣在異鄉鑄下大錯的漁工,可能不會是最後一個。
下著綿綿細雨的微涼仲夏,砂石車、貨車疾駛穿梭在龜山監獄前的大馬路,沒有絲毫停歇。記者隨著監獄教誨師,亦步亦趨踏進鐵窗世界,一路上,盡是剪裁整齊的苗卉花圃和扶疏林木,穿過幾個堂廊後,皮膚黝黑、肌肉結實的中年男子正等著我們到來。
談起鑄下大錯的經過,Alvin以流利台語夾雜英語說,有時常常半夜夢裡醒來還以為是在船上;當初因為1名同船漁工經常欺負他,工作上常常占他便宜,有時還會出手打他;因此,Alvin心有不甘,才會在酒後衝動下,失手錯殺對方。
Alvin的個案凸顯一個現象,跑船辛苦,台灣年輕人意願低,船主只好僱用外籍船員上船工作,沒想到卻隱含更大的風險。
翻開海上喋血事件簿,民國96年、97年宜蘭、琉球、東港共發生6起海上喋血事件,造成1死、1傷、19人失蹤;民國98年高雄、琉球、東港共發生5起海上喋血事件,造成1死、1傷、12人失蹤。
討海數十年的東港代表會主席陳春朝說,漁船一出海經常整個月都在海上,工作繁重,船員每個月薪水只有約莫新台幣3萬元,錢少事多離家遠,現在的年輕人寧願到餐廳外場跑桌服務,也不想上船風吹雨淋。
長期僱用外籍漁工的南方澳船長林老大說,台灣年輕人要求多,一上船就要拿一筆安家費,一天工資開口就要3000、4000元,船東根本吃不消,只好僱用工資比較便宜的外籍漁工。
不過,對於令人怵目驚心的海上喋血,長期與外籍漁工相處的船長卻認為未必都是外籍漁工的錯,船長及幹部的領導統御才是問題所在。
林老大說,漁船有時一出海就是幾個月,生活枯燥,工作壓力大,如果船長勞逸分配不均,態度差,再加上與外籍漁工溝通不良,雙方很容易就會發生衝突。
他忍不住仗義直言,「如果沒有安穩的工作環境,沒有合理的對待,對這些外籍漁工而言,船上的日子跟監獄裡的生活又有什麼兩樣?」
即使海上喋血事件時有所聞,但大部分外籍漁工的刻苦耐勞和敬業的工作態度,卻讓船東印象深刻。來自基隆的船長「莫利」說,外籍漁工做事比台灣人認真,比較能吃苦,有時候遇到大月,不眠不休幾天工作下來都不喊苦。
Alvin回想起當漁工的日子,沒有抱怨過船東一句。他說,有時候船上工作一忙,一天只能睡3小時,雖然工作辛苦,但船長對大家都不錯,常常把漁貨便宜賣給他們,日子雖然苦了點,至少每個月還有8000元可以拿,他已經很滿足了。
望著窗外自由的天空,Alvin泛紅的眼眶裡滿是思鄉的惆悵。彷彿是一種時空錯置的想像,如果Alvin當初有機會來到南方澳,登上林老大的船,如今他頭頂上的這片天就不會是鐵幕高牆,而是南方澳蔚藍的海水倒影,或者是故鄉菲律賓的美麗彩虹。9906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