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卉/專題報導
「我女兒謝維芬找工作,故意把身分證上的父親欄塗掉,好像她爸爸見不得人!」民進黨總統參選人謝長廷的妻子游芳枝無奈說著。考試院長姚嘉文搖搖頭說,他的女兒姚雨靜應徵面試時,也不讓人知道「我就是她老爸」!
戒嚴時期,「黨外人士」的子女成長故事充滿辛酸。
被人指指點點 謝維芬遭辱罵
謝長廷有一雙兒女,長女謝維芬與兒子謝維洲,除了五年多前謝維芬與耳鼻喉科醫師陳錦國結婚上媒體外,其實姐弟兩人相當低調。
一九八五年,江南案發生的隔年,謝長廷與美籍律師孔傑榮共同擔任江南遺孀崔蓉芝的辯護律師,此時就讀國一的謝維芬,求學生涯變調。
謝長廷曾回憶說,當時氣氛非常緊張,孔傑榮被警總扣留,而女兒學校的公布欄貼一張海報寫著「謝長廷勾結外國,出賣台灣」,結果謝維芬在校園裡面被指指點點,甚至被學姐公開辱罵,因此被迫轉學。
謝長廷因「六一二事件」成為政治犯,為了躲避衝進家裡的刑警,他急忙翻牆逃跑,但謝維芬目睹刑警破門的景象,被嚇得一度自我封閉,與父親保持距離,很少向人提起爸爸就是謝長廷。
直到一九九六年謝長廷與前台獨聯盟主席彭明敏搭檔參選正副總統時,謝維芬投入選戰,透過與自己年齡相仿的青年朋友,重新認識父親謝長廷與他的理念,她終於走出「政治犯」的陰影,恢復開朗性格,也找回與父親的親密關係。
小兒子謝維洲也因無法適應當名人之子,和同學起衝突打架,謝長廷與游芳枝決定把兒子送到國外念書。但謝長廷接任行政院長後,為避免遭受質疑,乾脆把謝維洲叫回台灣讀大學。
姚雨靜被跟監 在學校受排擠
姚嘉文與妻子周清玉結婚後,第二年姚雨靜出生。一九七九年十二月十日美麗島事件發生,十三日清晨,姚嘉文遭警總以「叛亂罪嫌」逮捕。頓時,姚家的生活完全變調,原本認識的人都不敢插手,一家人彷彿從天堂掉進地獄。
身為政治犯的妻子,生活必受委屈,除了忍受鄰居與旁人的異樣眼光外,行動也備受限制。十來歲的姚雨靜,竟也成了情治人員跟監的對象,不論她到學校上課,或到同學家寫作業,所有接觸過的人,必遭情治人員盤問,導致她在學校受到排擠。
當時擔任美麗島事件辯護律師的謝長廷,有一次打電話給姚雨靜,因為電話講了兩個小時,突然傳來「小孩子講電話不要講那麼久」的罵聲,原來是監聽人員聽得不耐煩,命令姚雨靜趕快掛電,戒嚴時期的肅殺氣氛可見一班。
姚雨靜學校畢業後,踏入社會福利工作,工作認真卻沒有嬌氣,當初喜憨兒基金會就是在姚雨靜的推動下,成為今日眾所皆知的社福團體。但父母名氣響亮,姚雨靜任公職時,成為在野黨攻擊的目標,讓姚嘉文夫婦深感不捨。
一九八九年四月七日,自由時代周刊創辦人鄭南榕自焚於雜誌社內,當年僅九歲的鄭南榕之女鄭竹梅,被父親的友人從大火現場抱出。
鄭竹梅九歲時 靜坐竟遭潑尿
幾天後,台大學生在校門口發起斷食靜坐,悼念鄭南榕。鄭竹梅拉著照顧她的大姊姊到靜坐地點,披上白布、盤腿坐地上,悼念父親,突然一輛機車衝向靜坐學生,把尿潑向鄭竹梅。現場幾個大學生氣得追車怒罵,「連小孩都不放過」!
經過潑尿事件後,葉菊蘭與其他友人對鄭竹梅更加呵護照顧,深怕她再受傷害,因此鄭竹梅在愛的環境下成長,個性溫和又體貼。
丈夫鄭南榕的驟逝,葉菊蘭曾一度憔悴,但女兒鄭竹梅懂得用最實際的方式陪伴媽媽,自製卡片,畫成蛋糕、皮包、衣服當作禮物,還會講些「肉麻」的話,讓葉菊蘭備感窩心。
不過,鄭竹梅在高中畢業以前,常寫信給鄭南榕,她想問爸爸為什麼要自焚,她也知道爸爸永遠不可能回答,她只是在問一個自己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但她現在終於瞭解爸爸自焚原因了。
多年來,葉菊蘭忙於公務,家庭時間嚴重壓縮,因此,鄭竹梅從不避諱與母親一起公開出現,因為能和媽媽在一起,就是幸福的事。走過戒嚴歲月,她已認定「媽媽在哪裡,家就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