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今年高雄同志遊行文宣與訴求的跨性別建言

2010/09/14
政治大學哲學系碩士班

責任主編:張心華

今年九月十八日第一屆高雄同志遊行即將來到,因為北南地區資源極度不平等的情況迫切嚴重,身為性別少數群體的筆者也很關注這次遊行的一切訊息、文宣策略與核心訴求。自一開始消息釋出到此刻的遊行前夕,對一個多月以來多次文宣訊息的觀察,我還是得說,主張「彩虹夢」、「LGBT多元差異和平」遊行的訴求規劃,是愧對於跨性別的。敞者觀察長期一個多月來的本此遊行文宣、參照長期跨性別群體在女/男同志社群中的弱勢處境、與運動結構中「表象和平」之下其實有著訴諸不平等情況,這些問題到此已相當嚴重。以下謹就諸點指出,並於最後勾勒我對跨性別議題耕耘和同志運動的整體看法。

第一,關涉到對整個遊行行動、最核心的理念詮釋,在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南部968部落格上於9月7日發布、並張貼到各大性別網路社群的官方文章〈本屆高雄同志遊行主訴求〉中,明文寫到:「我們希望可以藉由熱鬧的遊行,鼓勵更多同性戀、雙性戀、跨性別和各種性弱勢的現身和加入。我們必須要建立起一種共識是:『請你為了能在公私領域自在地表達情慾和擁有人權而有所行動,成為你想要看見的改變。』

講個小故事。雖然變性人際社群常民對同志議題一部份是普遍冷漠無關,但也有一部份人相當認同「LGBT」、「性別多元」等和平理念,對整體上的同志共同體想像充滿了凝聚、歸屬感和愛,願意無條件也熱情參與這次的遊行行走。但,本此同志遊行的核心、共識和訴求,竟然不幫跨性別講話。

不,實情是,因為對少數跨性別「進階議題」無所瞭解,所以沒幫跨性別講到話(把"進階"括弧略為嘲諷的意思是,我覺得這很好笑。我的理念是,跨性別議題並不是「少數」、「比同性戀/雙性戀更高段的事」,而是應該要抱持和理解同志的事一樣,就像我個人也願無條件花心思瞭解和我不一樣的異同男女雙的一切議題、生活與生命境遇一樣。不該讓"那是更少數的進階議題",阻擋了平實相互理解的牆)。當然,悉知南部968在南部性別議題開擴辛苦有所瞭解的人,不忍對表達遊行訴求的文宣做錙銖計較的刻責;但,我的建議是,也許可以比照外國遊行訴求時的做法,除了情慾、性傾向以外,也要增列性別認同(gender identity)、或著更廣泛的,「性別表達(gender expression)」。

事情很明瞭,性別表達的人權與權益,不僅屬於變性慾者(transsexual)的事;而也屬於女同志中的T、男同志社群中情慾市場與政治弱勢的氣質C(sissy)。性別表達確實應該被寫進去:「請你為了能在公私領域自在地表達情慾"和擁有性別表達的人權"而有所行動,成為你想要看見的改變。」我也想要成為被看見的改變,所以我看到文宣、傷心難過的第一個瞬間,就向我也在南部968核心義工之一、常聽我對跨性別在同志社群中多弱勢之心情的好朋友,抱怨訴苦。她馬上就改了那篇文宣,並紛附任何下游張貼都要進行修改。我衷心感激她,也被他安慰到。不過我想爆料一個實情是,因為我太經常只向她訴苦跨性別在同志社群與運動結構中、在「性別理念」與「跨性別被忽待的實情」之間兩難而說不出的苦,也開始超出她精神所能承受的負荷範圍。從一萬個角度看,這些事都是很困難、無解題的事。和平理念落在實際的社群內部與個人的矛盾衝突時,無法像說的那麼美好、簡單與一語代過。我拿跨性別在社群中會遇到的事、向我的女/男同志們朋友哭訴,但大家都想不出辦法來,只能聽著我難過然後她也跟著難過。

第二,很明顯的,一個月以來的遊行文宣中,明顯是以單一的「性傾向、喜歡人、出櫃、被看見」這類以同性戀生命情境為主軸的訴求。彩虹之下,應該有更多元的方面也要被看到。

第三,一系列的文宣中,也發生了一個詞語誤用:將「性別認同」,當作是表達「性/性別身份認同」的同義詞。引文是「這是第一次,高雄的同志朋友可以在路上驕傲地表達自己的"性別認同",9月18日,讓我們手牽手,從健身房走出來、從新堀江走出來,讓更多人看見高雄同志朋友的存在!...」不知是我太敏感,但看到這樣,我也很傷心難過。我無意將中文的性別認同綁架、限定在當初用於性別焦躁情況中的用法:對自己的心理性別認同和知覺。但這些情況,再再反映本此遊行籌辦人員,對跨性別的事無知。

和同性戀或所有弱勢處境一樣,我也經常覺得「有跨性別相關的事情沒有對象訴說而常覺得自己是孤獨一人」、「在同志社群中得要戴著一張面具做人很辛苦」、「總是為拉拉甲甲雙雙們無心的語言所傷」,也看著其它同類都在同樣受著社群中的弱勢經驗,難過在心理覺得事情應該可以不要這樣;但在「LGBT和平聯盟」的旗幟下,這些負面經驗、情感和弱勢處境,經常沒辦法被得以拿出來說。甚至一有人提,就會被當成「敵意同志」、「同志運動的異議與挫敗」;或是「哎沒什麼啦你想太多了」、「別人不是那個意思,你別想太多了、太容易受傷了」之類的話。

以下是我對整體跨性別在同志/性別運動結構中位置問題,所做的話:停止再製「多元、差異、尊重、平等」等表象和平的理念話;應當平實面對我們彼此之間的「不瞭解」和鴻溝、平實面對跨性別在同志社群中所會面臨到的處境現況。

祝幾天後的九一八高雄同志遊行順利;也預祝一個月後台北同志遊行的歡慶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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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

薇真姊妹, 雖然不認識您, 但感謝您,寫出了我和阿瑋的心聲. 我們也將南下參加, 首次的高雄同志大遊行, 期待您的跨性別建言, 能夠讓更多的同志性別人權團體代表們看見. 敬學的百歲阿嬤和媽媽,沒讀過書,三十年來,卻是無怨無悔地付出,並出資金贊助各類型的公益社團. 對敬學阿瑋而言,她們的付出,比我們這些喊口號愛曝光的社運領袖們,更令人敬佩多了.這是我個人的淺見,看到您的文章,讓人看見了一點點陽光,謝謝您! (敬學阿瑋) 0939106969 (02)25330969

當您高舉旗誌大喊TS才是主流時,當您有意無意的彰顯TS
而CD、IS都被您從跨排除時,對照這篇文章顯得很有趣
也許我們要多讀一點書才能為自己說話
但平心而論,您點出了這活動的某些盲點
這是該被看到的

對不起,因為我不太清楚跨性別族群在社群中遇到的挫折,具體來說是什麼,使得我不太確定本文的推論是否合理。本文指控高雄同志遊行宣傳的瑕疵、盲點,但或許可以補充更多證據和「這些證據為什麼可以支持指控」。我相信遊行宣傳,乃至「同志」社群內部的相互理解,都有不足之處,如果本文作者已經有所覺察,或許可以指點得更明白。

(1)其實我也有意有心發展intersex movement議題, 可見閱我有試著特別編[intersex]專欄 而且我有認識國內想推IS運動的IS生命經驗者, 有點交情, 也知道IS跟TS/CD議題無法相互替代, 這些我也有在想。可以的話,歡迎你出來說點話,或我也能接洽幾位IS生命經驗者給你認識。(2)CD的議題我也有在擴展。如果有看跨板的話,會知道我手邊在進行的project,就是試圖分別專門來看兩種族群類型CD的生命境態與活動型態。(3)總之,因為操作上的政治策略性(對 講白了不就這樣 任何人在做政治不都這樣):如果連「跨性別是個獨立問題中心」都不易被看見、一直被停留在「認識跨性別」、「LGBT大和平」之類處境的話,TS、CD、IS等專屬議題,更加不容易被看見。謝謝你的提問,讓大家有機會更能瞭解「泛跨性別群體」之間的歧義與多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