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美國在全球推動的「反恐戰爭」,各國的國界管制日益嚴峻,而打壓的對象特別是針對所謂「低技術」移民和移工。美國日前在洛杉磯等大城市上百萬人上街遊行,便是對一連串違反人權的反移民措施的集體反抗行動。
加拿大因與美國比鄰而居,不斷受到美國布希政權的施壓,被要求更積極地參與「反恐」行動,緊縮原本相對開放的移民政策。保守黨上台後,與布希日漸同調,採取一連串打壓藍領移民工的措施,雖然官方至今仍否認移民政策開始緊縮,但各地的移民工組織接到的投訴和求援案例卻顯著地增加。
3月25、26日,在多倫多市中心的Dufferin Mall(許多新移民採購的大賣場)發生掃蕩無證件移民(undocumented,官方稱為「非法」移民)的事件,警察將mall關閉,要求「看似可疑」的人拿出合法移民的證件,無法拿證件者就立即移送收容中心,有些被要求在極短期內出境,有些甚至被送監獄,而許多移民家庭因此不敢出門工作、上學,甚至買菜,很快將有斷炊的危機。
3月29日,多倫多市的一個移民人權運動聯盟組織「No One Is Illegal」在聯盟的例行會議中緊急討論因應這一波政府掃蕩移民的行動。會議有近50人參與,有學生、第一線服務者、法律服務者、運動團體代表等等,其中看似超過四十以歲的,大概不到十位!此外,聯盟中有很多是各族裔社團的代表,包括拉丁美洲、加勒比海地區、菲律賓裔等等。這次掃蕩主要對象為葡萄牙社區和中南美洲社區,菲律賓團體的代表在會議中提出重要的觀點 ─ 不能只是受害社群的行動,必須擴大聯盟,讓其他族裔的移民社群知道這些事如不阻止,遲早會臨到自己頭上。
聯盟決定了各種因應方法,其中之一是4月1日的抗議行動。前幾天溫暖的氣候和陽光,四月一日當天突然變臉,下起雨又颳起風,氣溫陡降。下午四點,在Dufferin Mall前的小公園,參與抗議行動者不畏寒風,人數多達3、400人,尤其這行動是三天前才決定,這麼短的時間就動員了數百人,著實不易。
抗議行動的主持人是個看似拉丁裔的女生,非常有條理,而且演講時中氣十足,特別是當她帶領喊口號時,爆發力更是驚人!看她年紀很輕輕,但做起運動的幹練,實在令人佩服。三二九聯盟開會時,她在同樣年輕的主持人旁邊,隨時提醒該注意的事項,發言很踴躍而且句句皆是重點。
從旁看來,整個聯盟運作的核心工作人員都是年輕人,大多看來是二十來歲,但是從會議的主持、議題的掌握、行動的統籌,再到新聞稿寫作、行動前後和當下的各種行政工作,包括在群眾面前發言,每個人都是樣樣精通,而且整個行動非常流暢,並且不忘宣傳後續的各種行動,維持和提升動員的能量。
抗議行動開始,主持人做了簡潔的行動說明,之後有大約七、八人的發言,包括國中老師(他也是年輕的聯盟成員)、市議員、一名高中生(他的家人是無證件移民)、一位曾是無證件移民的中年男人、葡萄牙裔社區代表、拉丁義洲裔代表、伊朗裔代表、法律服務中心代表等等。
這名伊朗代表的發言最能引爆能量,他以濃濃的家鄉口音,字句鏗鏘,緩慢而有力的說:「沒有人是非法的,是這些讓人民貧困、飽受戰爭之苦、走投無路的體系(system)才是非法的!我們都是世界的公民!」
在公園前集會演說時,有一群看似大學生的年輕人,在馬路上的公車站牌前,拿著「Let Them Stay」的橫幅長布條,對著巴士站等車的人、車上的乘客,還有川流不息的車陣,高喊行動的訴求,獲得不少路人的支持。
演講完後,主持人帶大家過街,到上週掃蕩移民的mall前喊口號,並發傳單 ─ 「Know Your Rights」,傳單的目的包括:1. 讓移民工知道發生事情時要如何處理,如何尋求協助;2. 讓政府知道他們的暴行被監督,比較不敢胡作非為;3. 引起群眾和媒體關注;4. 引發更多人投入移民工人權運動(聯盟將做移民人權監督志工的訓練)。
接著,數百名的抗議者延著Bloor St.向東走,這裡是新移民聚集的地區之一,延路有志工協助發散傳單,並高喊各種韻律十足的口號,通常都是像對聯似口號,帶領者喊前一句,大家接著第二句:
No one is illegal—Status for all!
Stop deportation—No one is illegal!
What do we want?—Status; When do we want it? — Now!
Portuguese communities are under attack. What do we do?—Rise up, fight back!
Latino communities are under attack. What do we do?─Rise up, fight back!
還有個來自千里達的年輕組織者,自發喊了一段很饒舌味的口號,非常好聽,可惜我記憶太差,沒記錄下來。
沿路的店家,包括韓國店、拉丁美洲的店、加勒比海的店、中國店…,很多人跑出來一探究竟,有人主動來拿傳單,有更多人鼓掌表示支持。週末路上車輛很多,一路有人按喇叭,或者搖下車窗豎起拇指支持,有計程車司機、卡車司機(很可能都是新移民),還有些是開一般的私用轎車。在街上遊行大受歡迎的感覺,還挺新鮮。在台北遊行,不僅人數少的可憐,而且被按喇叭通常都是被罵:妨礙交通!!真是天壤之別!
這次參與行動的數百人中,有各色人種,但從外表看來,像是東亞的人(包括中日韓裔),連我加起來,大概不到五個!!聽多倫多的團體說,華人社群很少參與這樣的行動,他們比較有興趣的是如何賺錢、唸好學校、get ahead!!這現象其實聽來一點也不驚訝,在許多國家參與社運活動時,常聽到相同的問題,但聽了還是令人難過。
在遊行解散之前,主持人再次宣傳之後行動的時間地點,更重要的是,她也宣佈了下週三聯盟開會的時間,邀請所有有興趣的人一起討論,這應是他們擴大參與的方法之一。No One Is Illegal的聯盟組織花了不少心力在擴大參與上。除了前述移民人權監督志工的訓練計劃外,329開會時,主持人徵求4月1日行動的發言人,希望能有不同族裔代表,他們特別強調,如果是擔心上台,沒問題,他們可以準備各種資料,協助有興趣而沒經驗的人上台發言!這些年輕但看來幹練,上台毫不畏懼的組織者,大概也是經過這樣的練習才有今天的表現吧!忍不住想向這群年輕人喊Bra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