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綠惡鬥,中國時報繼之前「來場學生運動吧!」的呼喚,今天又在小社論提出了學運困境說。中正紀念堂的學生靜坐,從頭到尾不到10個,對反扁學生運動期待過高,現在底牌掀開,當然令人怵目驚心。
但現在的學生真的對政治冷漠、對社會失去熱情?就在同一時間,頂著大熱天遠征貢寮參加裸體反核的學生,隨便湊就有20多個;6月初的保存樂生院大遊行,超過500名的社會人士及學生參加;5月中的教育公共化大遊行也是200、300名學生參與,這些例子,難道也叫「對於公共事務冷漠」?
學生並不是失去熱情,只是更準確地知道自己要什麼。
遠的來看,野百合時代學運領袖,紛紛登上廟堂,將學生運動當成政治資本,露臉卡位、製造爭議比實踐理想在行。近的則是2004年學生運動,領導者陳政峰被簇擁不說,之後成為國民黨國大代表,表面的年少純真不過也是政治算計的一部份。
現在呢,在貪腐動搖到陳水扁政權的合法性時,呼喊的學運,想像的必定是風起雲湧的集結與激情,從中正廟發出的吶喊,與立院的泛藍優勢互為犄角,無邪純真搭配政治法權,將總統府代表的權威摧枯拉朽。
這讓政治緊繃下產出的學生運動,要有高層次、抽象的政綱與訴求,由於學生沒有自己的政治社會基礎,只能用自己或社會營造的純潔身份振臂高呼,但各方政治情勢的盤算,卻不容學生控制這場遊戲。學生運動成為藍綠的短兵相接、肉搏廝殺的一部份,藍綠唯一共識是,將原本就不是政治真空室產生的學運,視為理應純潔,然後,都將純潔往己方學運身上套,不純潔的帽子送給對方。
所以從野百合以降,類似的集結已有多次,邊際效應逐次下滑,規模與影響日趨薄弱。加上激情的活動過後,學生只要肯往下紮根,就可以發現,台灣的現實是,藍綠都是同一個德行。
現在蹲下去參與各種社會議題的學生都知道,樂生院為了地方派系利益,從中央到地方的政治頭人到現在都還在踢皮球;反核更不用說了,國民黨長期擁核,民進黨執政後還把反核當成政治鬥爭的工具,完全賣掉。更何況笨笨的跑出來靜坐,藍綠政治人物,會大發善心減免高學費?還不如打工、網拍賺錢來得實在。
何榮幸在《學運世代:眾聲喧嘩的十年》一書中,認為1980野百合學運世代的運動風潮,包含了四個層面的參與,各校發起的「學運領袖」、活躍參與的「學運份子」、間接參與的「學運群眾」、被學運改革波及而影響與改變的「學運氣氛感染者」。
現在來看,那種翻雲覆雨,只會製造政治投機的學運領袖的學生運動時代已經暫時過去了,有些人,透過學運彈簧床,蹲下是為了跳得更高,漫步在雲端,上去就不想下來,以受眾人朝拜。現在的學生不想見惡思齊、送佛上西天,難道有錯?只看到這些人創造的案例,當然覺得現在的學運氣氛低迷。
別忘了還有更多的人,是從野百合前開始,就是「次要」的參與者,一波波的學生,經過了一場場運動及社會底層洗禮,至今仍在台灣勞工、環保、社區等等領域為社會公平、弱勢正義努力不懈,細水長流,誰才是真正不讓台灣向下沈淪的力量?
延伸閱讀
2004/04/07,中國時報,百合既腐,寧當蕪草 ■趙剛(東海大學社會系教授)
2004/04/13,苦勞論壇,檢驗野百合,此其時矣 ■趙剛(東海大學社會系教授)
2004/04/16,苦勞論壇,我的野百合(一)、(二)、(完) ■陳信行(1990年三月與五月學運廣場總指揮之一,現任教世新大學社會發展研究所)
2004/04/19,苦勞評論,學生、群眾與社會 重現野百合 現出台灣社會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