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教聯合正當時

2005/12/01
台北市教師會總幹事

  之前筆者談到,教師組織在進行18%攻防時,應注意組織的主體性問題,慎防成為藍綠廉價的選舉工具。今天,我們將繼續探討,同樣以團結受僱者為目的的工會團體,如何看待此次的18%變革。

  雖然吾人對於執政者操弄18%議題,離間受僱者之間的情感感到不滿,不過,我們仍必須務實地承認,由於公私部門受僱者的退休金落差頗大,加上台灣長期缺乏基礎國民年金的建制,因此,雖然公私部門員工同為受僱者階級,相信有許多私人企業的勞動者,對於公私部門間退休金給予之落差,還是會產生程度不等的相對剝奪感,當然這也是政府得以在工教之間進行挑撥的主要原因。

  儘管如此,在缺乏勞動人權概念的台灣社會,仍有許多工作條件遠差於軍公教人員的工會夥伴,勇敢地主張「退休金是延遲給付的工資」,「是公部門受僱者的工作條件」,「任何勞動條件之變更均應透過勞資協商,而非任由雇主片面決定」。

  為表達作為一個勞動者階級的嚴正立場,11月18日,台北市教師會與各工會友會、農漁民團體、學生社團,在立法院舉行「反撕裂、反仇視、反抹黑-農工教聯合記者會」。到底作為一個維護勞工權益的工會組織,應該用什麼樣的立場來看待公部門員工的18%優存變革呢?與會各農工教團體共同提出以下訴求:

  一、反抹黑:延續陳總統國慶談話基調,所謂的18%問題,幾乎已經成為民進黨政府年底三合一選舉主打的文宣內容之一,檢視民進黨相關文宣廣告,我們不難發現,執政黨刻意以模糊方式操作此一議題,其目的不外想傳達「所有軍公教人員均享有18%優利」的錯誤訊息。然而,正如我們多次於此所做的澄清一樣,學校教職員自1996年2月1日,加入「公務人員退休撫卹基金」後,即已明訂新制實施後年資核給的退休金及養老給付均不得再辦理優惠存款。也就是說,所謂的 18%優存在十年前就已從源頭做了斷源性的根本處置,各公部門受僱者自加入「退撫基金」後的新制年資,均已無法適用18%優存利率,完全適用退撫新制的員工更與18%優存全然無關。政府應主動向社會說明,不應讓公部門員工背負這樣的原罪。

  二、反挑撥:客觀地說,台灣公私部門受僱者的退休金制度落差過大,是執政黨之所以有空間挑動18%議題、甚至藉以對非軍公教人員進行統一戰線的主要原因。不過,我們也不應忽略,公部門員工除了是一般國民外,與政府之間亦存有受僱者與雇主的關係,政府部門的員工或許平均待遇優於一般勞工,但其勞動關係在本質上與一般私人企業的受薪階級並無差異,政府不應挑撥軍公教與非軍公教的對立。所有受僱者亦應看清問題的本質,站穩受僱者大團結的立場,以免被政府與資方各個擊破。

  三、反沈淪:為拉攏工農並營造改革正當性,陳總統多次於其輔選卡車中高喊,減少軍公教 18%之後,相對可以增加老農津貼1000元,然而,正如台灣農民聯盟主席蘇偉碩所言:「台灣農民收入低,全是政府對農業自暴自棄,提高農民福利與砍掉軍公教18%沒有關係。」特別必須指出的是,台灣政府的勞動政策長期向資本家傾斜,勞工處境朝不保夕,以被政府宣傳為偉大發明的勞退新制來說,說穿了不過只是強迫性質的勞工儲蓄罷了,根本沒有一絲社會保險所強調的跨代互助精神。沒想到,政府不僅不思檢討改進以維勞工權益,甚至帶頭向資本家做出負面示範,以這樣的改法,即便砍了公部門員工的待遇,又哪裡有助於增進勞工權益呢?有的大概只是一起向下沈淪罷了。

  四、真欺騙:政府口口聲聲宣稱改革18%優存的必要性,教育部杜部長日前更極力推崇陳總統的「勇敢」,並呼籲教師應共體時艱云云。問題是,考試院通過的所謂合理化方案,卻是一刀砍向沒有主管加給的基層員工,十四職等以上的高官反而全然不受影響,這到底算是哪門子的共體時艱?尤有甚者,相較於考試院公然圖利高階文官,教育部的方案則以階層化進一步分化教師,嚴重戕害強調教學專業的校園文化,這樣的所謂改革又如何讓基層人員服氣?

  五、要工會:此次18%一案,凸顯台灣公部門受僱者不能組織工會的悲哀,觀察政府此次有關18%的變革,不僅程序極其粗暴,且專找基層員工開刀,而無法組織工會的軍公教人員,卻連提出勞資爭議的空間也沒有。實在不敢想像,當較有保障的公部門退撫都可以任意片面毀約時,先天不良的勞退,接下來要伊於胡底?我們呼籲,所有的受僱者不應自我分化成公私部門,讓政府與資方予取予求,從現在開始,所有台灣的勞動者更要團結一致,共同監督政府這個最大也最不負責任的雇主。

  筆者以為,在多數人民無法正確理解18%與公部門退撫制度歷史背景,以及社會各界普遍缺乏勞動人權意識的氣氛下,出席的工農漁團體卻願意與教師組織共同向社會嚴正訴求,毋寧是有其高度意義的。儘管如此,就工教雙方而言,仍各自有其需要深思的空間。

  首先,就工會團體來說。國民黨一黨獨大時代,視工會為政黨附庸固不待言,十年來,台灣工運之所以顯得左支右絀步履蹣跚,有一大原因亦在於各工會深陷藍綠統獨的意識型態泥淖,部分工會甚至長期接受政黨奧援,從而喪失其作為自主工會的主體性,淪為特定政黨的宣傳工具。以此次18%問題為例,聲援公部門員工的工會有之,認同政府作法者恐亦不在少數,淺見以為,贊成也好,反對也罷,究竟作為一個維護勞工權益的工會組織,該以何種立場看待勞資問題,以什麼方式促進工教團結,似乎更是值得工會朋友深思的課題。

  此外,就教師組織而言。雖然自年初以來,教師組織與工會團體曾經多次進行合作,從合力推動勞動三法修法、舉辦五一工教聯合遊行、到召開聯合記者會表達對於18%的立場,乃至於有部分教師主動參加了今年的秋鬥。不過,吾人亦應看到,以具體行動實踐工教聯合理想的畢竟以組織幹部為主,迄今仍有大多數教育人員,無法認同其作為勞動者的角色。再者,相較於工會朋友在教師權益議題上,那種義無反顧地熱情相挺,教師組織似乎無法以相同程度的力量聲援工會的各項訴求,實應痛加檢討改進。

  這樣看來,教師組織與工會的進一步聯合,似乎才剛起步,雙方可以相互合作聲援的議題很多。就以退撫為例,全國教師會對於「公務人員退休撫卹基金」的監督經驗,其實剛好可以為勞退基金提供借鏡,而為維護勞工退休權益,教師團體亦應大力聲援各自主工會對勞退新制與勞退基金的看法。此外,在相關勞動法令之修法方面,工教之間更應聯合起來,無論是三法的修正、人力派遣的問題、到爭取全面適用勞基法,無分公私部門,所有受僱者都要團結起來才對,因為在藍綠比爛、財團治國的今天,也唯有工教聯合才是保障受僱者權益的正確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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