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踏&樂生:2011《祝告之器》公演側記!

2011/07/27
樂生IDEA Taiwan 志工

責任主編:樓乃潔

《祝告之器》舞踏表演即將在7月26日至30日在樂生院內舉辦公演,這次團長秦Kanok不嫌棄地讓我參與,也讓我有機會從觀眾成為舞者,貼近舞團演出的用心。

《祝告之器》演出像建國百年的煙火綻放一樣,準備的序幕年初就在樂生院展開。二月的樂生院是春暖花開的季節,淡紫的苦楝花,粉紅的杜鵑到處爛漫地綻放著。黃蝶南天的團長秦Kanok在那時­--如同脫蛹新蝶從日本飛回台灣,再次來到樂生院,為七月公演現勘場地。三月?當時全日本正壟罩在311大地震的殤痛及福島核災的驚懼當中。秦Kanoko從東京來,得先把母親的重責託囑給孩子的爹才行。

《祝告之器》是繼2006年初《天然之美》,2009《惡之華》之後來樂生院的第三次表演了。不知道台北的劇場朋友是否已經注意到?為何黃蝶南天的舞踏每次都選在樂生院表演?台灣有更多好場地?為什麼選這裡?這個問題也令我好奇?

※ ※ ※ ※ 舞 踏 家 與 樂 生 院! 還記得2009《惡之華》的表演,就遇到了春雨連綿的季節,捷運工程把樂生圈圍起來,只留下得繞一大圈上山的路。那次演出,一連幾天大雨,觀眾得走一兩公里路,坡陡讓人不得不低咕『什麼鬼地方阿?』。而《祝告之器》這次在7月26日開演,秦Kanoko還是選擇在樂生山頂納骨塔旁演出。這幾天搭台,午後又不斷碰上滂沱大雨,觀眾是否會因此打退堂鼓?我想跟大家說『千萬別錯過好戲』!

上次《惡之華》演出,秦Kanoko堅持帶所有觀眾走那辛苦的路,據說是想傳達舞踏的精神。畢竟,要看戲很舒服就到國家戲劇院去。沒有錯,我想團長堅持讓觀眾走這辛苦地路,我們才有機會看到「舞踏與樂生一起舞鬥的意義!」。

2006年,黃蝶南天舞踏團第一次在樂生院的公演《天然之美》,我看到團長對外的公開信是『將以舞踏演出,支持漢生人權立法的推動,與樂生院民一起舞鬥』。短短的文字,對別人的意義為何?我不知。卻為當時孤軍推動立法的院民與我鼓舞不少,感覺世界的一方總會遇上知己。果然《天然之美》第一場演完,我感動的灑淚竟達半個小時。也體會到「舞踏與樂生一起舞鬥的意義!」已超出了肢體美學的範疇,直指人心。她對樂生院的關心,絕非僅只於「找一處好用的表演場地」吧?

聽聞自八○年代起,日本舞踏風靡北美、歐洲各地,形成一股舞踏熱潮,各地所舉辦的國際藝術節、舞蹈節紛紛邀約日本舞踏團體前往演出。《惡之華》演出期間,國外的觀眾慕名而來,感動之餘不免邀約。印象深刻地,秦Kanoko當場拒絕了。她的回答很特別:「對我而言樂生院就是世界的中心,在樂生表演,所以有這樣的舞踏。我想一直在這裡表演,如果歐美朋友想看秦Kanok的舞踏,請到樂生院來!」(引用土方巽名言)

這次《祝告之器》演出,揉合了秦Kanoko對311日本大地震的關懷,成為其中的舞者,也讓我近身體會《舞踏‧舞鬥》向世界祝告的舞者精神!我想樂生院作為舞踏的舞台,不僅僅是表演,也傳達舞團對土地,對人類珍惜的情感。

※ ※ ※ ※ 樂 生 院 近 況?

許多人應該聽說了,捷運工程挖樂生院山腳,已造成古蹟聚落到處裂縫,更可怕地,樂生山坡「正在走山中」!現在已經是七月中了,二月初,陪著秦Kanoko踏勘樂生院場地時,當時銜接新舊樂生院的「樂生橋」甫剛通行,院內阿公阿嬤很開心地通知所有的來客,到樂生院不用繞遠路了。時間過得很快,中華民國一百年,才過了一半,捷運局最新地質鑽探鑑定報告在5月15日出爐,卻掩蓋不公怖,側面取得資料才證實「樂生院整座山已經滑動好幾公分,地錨的受拉力也超過原設計15%」。土木技師公會指出「研判後續開挖時,地錨預力仍有可能持續增加」(土木技師公會報告書p.35)專家指出「隨時有崩塌疑慮!」。據報「樂生橋」及「新大樓」也都走位好幾公分,正在修理中。太離譜了!然而,捷運工程並不打算停工,還是硬幹!根本就是不在乎古蹟跟人命。

樂生院是一個很特別的地方,沒有走進來,你不會瞭解;走進來後,你會被這裡的花草屋瓦吸引,更特別地是,這裡像個大家庭。院民從年輕進來直到兩鬢斑白,過去激烈的抗爭,如今阿公阿嬤已經沒有力氣再多抵抗了,眼看著捷運的怪手挖得樂生院到處是裂縫,樂生院走山中,生活其中的樂生院民,並非不以為意。

已過九十的林卻阿嬤搬到怡園這三年,頭髮白得更多,腰彎到頭無法抬起,但她還是堅持蹣跚地自己行走,生活自理。藍彩雲阿嬷因迫遷失眠幾度中風,憑著她堅強的韌性逐漸復原。鋸腳裝上義肢後,最近她說『更有活力了,隨時可以上前線去抗爭』。湯伯伯的痛風手常折磨他輾轉難眠,但自救會議依然每場必到。偷偷告訴大家,阿添叔不准我們說出他腳傷惡化、聽力退化的事,出門抗爭的事他真的無法參加了,但是每次有新朋友到訪,總還是熱情地招呼。

losheng

若您還繼續關心樂生院的運動,你會明白「樂生運動還在持續,沒有人放棄!」藍彩雲阿嬷說:「我們不要再搬家了,逃要逃到那裡?」「樂生活,我們就活!」「樂生垮了,我們就埋在這裡!」這些話,令人震懾!也許他/她們早做好與樂生院『共存亡』的準備了吧!(轉貼自快樂‧樂生─青年樂生聯盟)

※ ※ ※ ※ 樂 生!漢 生!的 命 運?

漢生病古稱癩病或麻瘋病,百年前開始,全世界的漢生病人開始被各國政府強制拘補,與世隔離。去年,我的研究統計,發現從1847年至近代,官方版的記錄在全世界最少曾設有505處,橫跨超過78個國家曾設有隔離島,墾殖村,療養所,醫院,和一些不同型式地點;我們知道,這些隔離點,患者受過許多不人道的待遇,遠離的家人強迫勞動,教育中斷,婦女被迫流產等對待,研究發現甚至是比奧許維斯更早的集中營。另外非官方統計,這幾年在印度還有超過八百處康復村,中國現在也還有六百多處,因此若要推動漢生病跨國世遺,如何指定地點及邀請國家將是一大挑戰。

過去幾年樂生保留自救會成立IDEA 台灣分會,爭取與IDEA全世界的病人聯結,正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呼籲指定負面世遺。台灣不是聯合國會員,樂生院民努力與國際聯結才讓事情有可能性。然而,衛生署、文建會這幾年發包寫出好幾本報告書,也標榜樂生院未來要推漢生病人權森林公園並推成世界遺產。外界還以為樂生院真的保存了,前景看好。然而寫計劃,從頭到尾,從未找過樂生院民及社區組織一起討論,擺出跳過「釘子戶」不想跟您們談的態度。宣稱透過公開發包,找些聽話的學者專家寫計劃,許多史料抄襲自救會及IDEA台灣分會的研究報導居多。分析卻弄出「恐龍計劃書」,真恐怖。

比如最新「樂生院計劃」,行遠工程顧問公司宣稱30年後漢生病人會全部凋零,短期規劃漢生病人權森林公園,漢生病史料館,博物館,長期樂生院則轉型終結成為其它醫療機構,漢生病走入歷史。全篇未見納入樂生院民及草根組織的聲音,自然看不到漢生病人及世遺的真正價值,最終淪官方謬誤歷史的展示場。說真的這些「恐龍計劃書」與台灣的威權遺毒,官僚的蹣憨思維結合,成為充份踐踏草根力量的官學體系,如今已成為扼殺樂生院的最強殺手。加上捷運工程所造成樂生院走山危機,感覺起來若我們繼續沉默,樂生院就這樣真的被終結了,更徨論推動跨國世遺。

※ ※ ※ ※ 與 樂 生、漢 生 一 起 舞 鬥 !

還記得二月時團長秦Kanoko親身拜訪樂生院。當時身在病榻的呂副會長德昌阿伯,竟然能精神攫爍走出來迎接她,表達歡迎演出。這也成為呂阿伯5月逝世前兩人見的最後一面。為了蘊釀《祝告之器》的演出,秦Kanoko也特別拜訪了東京全生園IDEA Japan森元理事長,並安排志工茂木亮先生7月25日來台灣,舉辦「透過漢生病聯繫全亞洲」座談會與關心樂生漢生的朋友對話。私下的秦Kanoko曾多次表達繼續協助全世界病友推世遺的心願。

而除了嚴肅的議題之外,透過這次的參與,我發現無論舞者,燈光、製作、音樂、美術、南蝶黃天及海筆子強調不領政府補助,參與者分工合作,協力創作出一齣好戲的精神,也確實為台灣的劇界開創了不同的天空。 秦Kanoko說:「我在樂生院的年輕人身上,也看到這種精神!所以我想在這裡繼續表演!」

過去幾年,黃蝶南天舞踏團及海筆子劇場朋友從未用高姿態進入樂生院。可以感覺到黃蝶南天舞踏團打從決定進入樂生院表演的那一刻,已經決定了要與樂生、漢生「一起舞鬥」。這份用心,珍惜土地,珍惜運動者彼此的心─正是舞踏及戲劇感人的原動力。

《祝告之器》7月26日至30公演,二至五週間還有票位,如果您也和我一樣被舞踏感動,千萬別錯過趕快訂票位來看精彩表演,表達對舞團支持,讓好戲可以一再持續在樂生院演出,如果您也關心樂生院的近況,來看演出的同時,別忘了親身走一趟樂生橋,往下看,您就會瞭解,工程的設計有多糟,裂縫、走山的問題有多嚴重。請和我們持續與樂生、全世界的漢生病人為人權、為歷史、為尊嚴一起舞鬥,直到勝利!

相關連結: 詳細的活動說明DM 黃蝶南天舞踏團​《​祝告之器》樂生療​養院公演宣傳短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