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翼對敘利亞人民革命採取的立場

2011/09/09
西蒙‧阿薩夫
譯者: 

譯者:宋治德;譯按:本文譯自英國社會主義工人黨(Socialist Workers Party)月刊《社會主義者評論》(Socialist Review)2011年6月期號。作者回顧敘利亞人民過去反對帝國主義的抗爭歷史,以及分析現時如火如荼的人民起義,如何能避免像利比亞的人民革命被帝國主義列強趁機介入的命運。文章原標題為《對敘利亞採取的立場》(Taking sides in Syria),譯者改為現時標題,以更符合文章主旨。

敘利亞長久以來是帝國主義的眼中釘。復興社會黨政權(The Baathist regime)對黎巴嫩及巴勒斯坦人民抵抗運動的重要支持,成為他們生存的依賴。所以那些對埃及與突尼西亞革命持相同立場的人們,突然發覺在敘利亞的人民運動上卻持尖銳的對立立場。

這個分歧的中心,就是敘利亞政權的反帝立場以及這場革命發覺自身有乞求於西方列強的危險。革命者對於敘利亞這場人民運動應該採取甚麼態度?這個政權,應該如何評價它?雖然它也是帝國主義的受害者,但它對起初只要求溫和改革的人民運動採取強硬鎮壓。

現代敘利亞國家的誕生,是標誌阿拉伯人民首次持續不斷地對英國和法國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後瓜分中東計劃的反抗。英、法原來計劃是將敘利亞分割及拼湊成不同的國家,以減弱對殖民統治的抵抗。就是將南部地區(現今的以色列/巴勒斯坦與約旦)移交英國,北部地區分成由基督教徒、伊斯蘭教什葉派的阿拉維宗派(Alawi)以及德魯茲宗派(Druze)建立的國家(阿拉維宗派與德魯茲宗派是在敘利亞地緣裡眾多宗教社群的其中部份)。

1925年在敘利亞德魯茲宗派地區開始的民眾反抗很快便席捲全國,促進誕生一個遏止法國計劃的阿拉伯民族主義運動。雖然法國成功建立起「基督教徒的黎巴嫩」(一個宗派國家包括大量伊斯蘭教人口的地區),但它不能擴展至敘利亞的其他地方。

民族與階級的矛盾

敘利亞民族運動成功結束法國統治,但這個運動同時反映敘利亞社會的內部矛盾。民族運動的領導組成,是由新近獲得鄉村公有土地的所有權的封建地主聯合商人階級——他們的市場因為統治前敘利亞地區的鄂圖曼帝國的崩潰而被摧毀。而在運動底層就是由農民、手工匠、工人及城市貧民組成,他們視獨立為變革國家的機會。

敘利亞在1944年正式獨立,隨即爆發階級鬥爭,這場運動自下由共產黨人、社會主義者以及激進的阿拉伯民族主義政黨匯合而成。復興社會黨與農民的社會主義運動結盟,以及在工人階級當中得到一些支持,最後脫穎而出成為主導力量。危機的持續,為少部份軍官(主要來自被邊緣化的阿拉維宗派社群)奪取權力打開了缺口。

新統治者擺脫了封建地主與商人階級的羈絆,然後便鉗制直到最後鎮壓人民運動。新政權與蘇聯結盟,使到國家走向「社會主義發展」的道路──實際是國家資本主義的版本。當1967年爆發中東六日戰爭,以色列佔領距離首都大馬士革(Damascus)只有50英里的戈蘭高地(Golan Heights),這個時期便戛然而止。

1967年事件的震撼,損害了政權的認受性,最終觸發軍隊內部政變。政變由哈菲茲.阿薩德(Hafez al-Assad)領導及主要來自阿拉維宗派社群的支持。阿拉伯人民抵抗帝國主義運動的興起,刺激敘利亞與其他阿拉伯國家為長期戰爭作好準備,巴勒斯坦解放組織的出現就是個典型。這股人民抵抗運動在1973年達到高峰,當敘利亞與埃及的聯軍向以色列展開反擊攻勢,差點成功奪回1967年給以色列搶去的土地。

這場戰爭的最後失敗,對於兩國造成深遠影響。由於當時埃及總統安瓦爾.薩達特(Anwar Sadat)在1978年自行與以色利簽訂和約,敘利亞與埃及這個策略性聯盟便結束。當埃及變成中立,敘利亞便要獨自面對以色列。處於這種孤立境況,這個政權在取回戈蘭高地的談判中利用民眾抵抗作為工具。在敘利亞國內,結果逐漸窒礙民眾的抵抗。

在美國慫恿下,哈菲茲.阿薩德在1976年派兵進入黎巴嫩鎮壓當時席捲全國的民眾起義。將摧毀黎巴嫩民族運動的佔領行動,包裝成維和行動。美國為獎勵敘利亞「拯救」黎巴嫩,理應會向其提出取回戈蘭高地的新方案。但哈菲茲.阿薩德希望得到的「君子協定」完全落空。

為此哈菲茲.阿薩德以「解放與革命」的激昂言辭作回應,但同時繼續加強對敘利亞國內與黎巴嫩的控制,尤其是在1982年鎮壓國內城市哈馬(Hama)的民眾起義以及在1984年長時間圍堵貝魯特的巴勒斯坦薩布拉(Sabra)與薩提拉(Shatilla)難民營。儘管如此,哈菲茲.阿薩德沒有放棄單方面與以色列簽訂和約的策略。但因為有埃及,以色列沒有理由交回戈蘭高地而與敘利亞簽訂協議。哈菲茲.阿薩德又再次與帝國主義聯合,派兵參加美國及其盟友在1990至1991年的海灣戰爭。但美國承諾重新審視戈蘭高地問題,又再一次證明為幻想。

戈蘭高地問題

哈菲茲.阿薩德於2000年6月逝世,由其子巴沙爾.阿薩德(Bashar Assad)繼位。巴沙爾.阿薩德從沒放棄妥協策略,或對取回戈蘭高地的「底線」。巴沙爾.阿薩德的首個法令嘗試推行經濟與政治的改革——稱為敘利亞之春,他希望重振經濟及緩和在他父親統治下的一些社會不滿。

這些改革的中心就是「開放」經濟的新自由主義政策。這個政權的強硬派停止了政治改革,但經濟改革繼續推行。經濟改革停止了經濟補貼——例如麵包補貼,它是過去保證某程度的社會和諧。

這些改革遠未達到維護社會隱定,令到大部份已經貧困的敘利亞人民更陷入赤貧。就像突尼西亞與埃及,新自由主義政策破壞了政權過去在人民當中僅有的支持。同時,一小撮靠攏統治圈子的商人積累了大量財富。

經濟惡化,貪污猖獗,裙帶關係以及嚴厲鎮壓異己,已令國家種下革命的火種。對於廣大的阿拉伯人民來說,突尼西亞與埃及人民的革命,是清楚及毫不複雜的。突尼西亞的本.阿里(Ben Ali)以及埃及的穆巴拉克(Mubarak)是帝國主義的忠實盟友。這裡的革命視為爭取民族獨立鬥爭的延續。

至於敘利亞的反對派現在發現有空間迫使政府推行當初溫和的政治改革。他們主要訴求是政府重新推行遭拖延的政治改革以及取消國家緊急狀況令。不像在突尼西亞與埃及在抗議的第一天已經聽到民眾叫喊「結束政權」口號;在敘利亞,這類口號只有在南部城市德拉(Deraa)的抗議示威遭到血腥鎮壓後才出現。

敘利亞與利比亞的人民起義令到阿拉伯之春與帝國主義的關係更令人注目。西方介入利比亞成為提醒人們中東是不能避開帝國主義的問題。

在埃及的革命裡,被推翻的穆巴拉克編造這是「西方代理人」的幽靈作祟。但在敘利亞,這個幽靈與真正的西方陰謀的界線是模糊的。巴沙爾.阿薩德指出「外部勢力」企圖令到國家不穩定並非錯誤,這是多年來沙烏地阿拉伯以及西方列強的政策。

敘利亞人民的起義現在從北約對利比亞的行動獲得端倪。北約對敘利亞的軍事干涉的可能性越來越大,這不是因為西方列強同情敘利亞人民運動的訴求,而是要孤立黎巴嫩及巴勒斯坦人民抗爭的策略。

在這場革命爆發之前數月,以色列已經對黎巴嫩發動新一輪戰爭。這個曾經出現的危險,喚起對帝國主義將會是敘利亞革命唯一勝利者的恐懼。所以,這會見到黎巴嫩真主黨(Hizbollah)領袖哈桑.納斯魯拉(Hassan Nasrallah)呼籲敘利亞人民支持阿薩德政權。

哈桑.納斯魯拉支持巴沙爾.阿薩德被廣泛理解為伊斯蘭教什葉派與阿拉維宗派主導的敘利亞政府的宗派結盟。但哈桑.納斯魯拉的立場其實是一種反映其與帝國主義的力量平衡的評估,多於是宗派表達(阿拉維宗派是什葉派的分支)。

哈桑.納斯魯拉的言論對敘利亞反對派內部造成痛苦與混亂,當中有人焚燒真主黨的旗幟(連同俄羅斯與中國國旗)(譯註)。敘利亞反對派人士焚燒黎巴嫩真主黨旗幟的影像,對過去30年在「敘利亞安全統治」下有切身體驗因而同情這場運動的黎巴嫩人,卻產生了懷疑。

西方列強樂意有個可以控制的過渡局面,然後到出現一個順從的敘利亞政府。他們最害怕的正是,一個不穩定的國家會為武裝抵抗以色列運動的出現打開缺口,重新燃起已經靜止了30年的邊界衝突。最近巴勒斯坦難民沿著1967年的邊界的大型抗議便是一個有力的潛在訊號。以色列雖然敵視敘利亞,但仍然要依靠復興社會黨政權維持邊界的平靜。所以對於巴沙爾.阿薩德的批評,特拉維夫方面更多的是保持緘默。

但是哈桑.納斯魯拉及其他相同意見人士,未能分辨出敘利亞的反對運動遠不是簡單地注定成為西方列強的玩物。敘利亞反對派力量的聯合,以及時刻反對挑撥宗派與族群的分歧,是指向一個獨立於西方列強又能改變現狀的人民運動的真正發展潛力。

工人階級的力量

直到目前為止,這場運動儘管它非常勇敢,但一直未能取得突破。在突尼西亞與埃及,工人階級在革命的關鍵時刻扮演了重要角色。在敘利亞,這裡很少有任何罷工,可以超過由商人及店東發起在城市大規模的罷市抗議。運動在規模或強度方面,還未達到埃及或突尼西亞的情況。

這個弱點以及受到帝國主義的不斷威脅,將這個代表真正渴望改變的運動,可能淪為與沙烏地阿拉伯及西方列強的聯合。但是在德拉開始的起義,這個處於與以色列1967年邊界的前沿城市,它成為很多在以色列佔領下遭驅逐出自己家園的敘利亞人的居住地。德拉示威者對敘利亞安全部隊喊著「戈蘭問題懦夫,鎮壓人民『英雄』」的口號。

這個運動的未來發展,視乎它蔓延至主要城市大馬士革及阿勒頗(Aleppo),以及保持對宗派份子與西方列強支持的「反對團體」的抑制。這是人民運動的真正訴求,以及下階段的鬥爭要維持其獨立性。不能做到這點,只能是面對類似西方列強對利比亞人民革命造成的禍害,以及任何要改變敘利亞的真正人民運動的夭折。

譯註:因為俄羅斯與中國在聯合國安理會,反對通過譴責敘利亞血腥鎮壓示威的聯合聲明。

網址連結:http://www.socialistreview.org.uk/article.php?articlenumber=11719

回應

本人建議在敘利亞的革命同志,效法中國共產黨革命的方式,走自身獨立的革命路線,建立革命根據地,成立工農紅軍,不與官僚資產階級政府及西方帝國主義做任何的妥協和合作,建立起廣泛的反帝、反資、反封建革命聯盟,最後發動人民戰爭,奪取全國政權,建立工農民主專政的蘇維埃政府與人民代表大會,清算境內一切反動勢力,並號召廣大的阿拉伯世界人民拿起武器打倒中東的西方帝國主義勢力和封建官僚政府,建立人民革命政權,如此,方能保障革命的勝利和成果,祝你們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