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性/別權力的浮現
──甯應斌:暫停女性主義

中央大學性╱別研究室
台灣性/別權力的浮現 ──北京大學風入松書店《中國女性主義》女性主義沙龍實錄
時間:2008年9月7日(日)下午2:00~4:30
地點:北京大學南門風入松書店
主講人:臺灣著名女權主義學者 何春蕤、甯應斌、丁乃非、黃道明、王蘋
主持人:北京師範大學 荒林

現在時間有點晚了,我就講的簡短些,大致勾勒一下我們共同的一些想法。大概今天很多人是衝著「女性主義」這四個字而來的,大家想聽我們幾個人談女性主義,但是從以上幾位的講話,大家發現好像我們是在挑戰女性主義。這也沒錯,我們是在反思女性主義。我們標舉的是性/別,也就是傳統的「性別」中間多一條斜線,性別當然是女性主義的主題,但是加一條斜線以後呢,又多了一個性字,所以是在性別裡面強調性的差異(差異就是「別」)。其實在英文裡面也有這種用法,也就是所謂的Gender/Sexuality,這種用法的出現反映了性別跟性的關係很密切、很辯證,所以連在一起、但又區分。

讓我稍微回溯一下性別跟性之間的運動歷史與中國的關連吧。關於性別權力關係的女性主義運動或婦女運動,在西方社會19世紀末期開始到20世紀初有過第一波運動,這波婦運後來是以婦女投票權這樣的自由主義路線與訴求成功而告終的。但是之中也有社會主義的路線,例如恩格斯其實便是那個時代的女性主義前驅;共產黨裡面都有個婦女支部。今天中國大陸對於女性問題的許多提法,其實是受到第一波婦運中進步路線的影響,像「婦女可以撐起半邊天」,或是「新婚姻法」等等,都是受第一波婦運影響後的產物。

西方第二波的婦女運動則發生於1960與1970年代,這個運動和西方反越戰與民權運動、(新)左派運動分不開。但是第二波婦運卻比較沒有進入中國大陸,雖然當時中國大陸文化大革命對西方的這些運動有點推波助瀾,很多地方看得到小紅書或毛主席的像,有些人標榜、也有些人批判毛澤東思想,不過西方的這些運動思想(包括第二波婦運的女性主義)卻沒有反過來進入中國大陸。

比較少為人所知的,在西方,性的方面也有兩波運動。第一波性運動如果追溯到生育控制這些性科學實踐,其萌芽也是19世紀末,但是充分具有性政治意義的性運動則差不多是在第一波婦運的尾端與之後一段時間。第一波性運動中有像Reich這種左派激進的路線,也有主流改革路線的,當然還有更溫和的路線。第一波性運動中的主流路線有一個組織,叫做世界性改革聯盟,英文叫做:World Leagueof Sexual Reform,領導者就是Magnus Hirschfeld。後來因為納粹的興起而被消滅掉,書燒了、機構也拆了。

這個第一波性運動也曾影響到中國。今天中國人講的性是科學的、性是美好的、還有科學的性教育、什麼性健康(包括用「成人保健」的名義來賣性用品)等等這一套東西,其實都是第一波運動的殘留,所以大家不要認為你們活在一個跟第一波性/別運動沒有關係的世界裡。不過中國只接收了第一波性運動中比較保守或溫和的部份,第一波性運動主流路線所強調的平反同性戀,卻沒有在中國出現。

西方的第二波的性運動,例如同性戀解放運動,是緊跟著西方的第二波性別解放運動。第二波性運動也比較沒有進入中國大陸,這和第二波性別運動一樣。

就整個第三世界來講,現在仍有很多地區的婦女還沒有基本的平等權利,在法律上與各方面的社會權都受到歧視。在這些地區,當地的某些女性主義者確實對西方的女性主義非常歡迎,用來批判自己社會中的男性特權或宗教壓迫;但是也有一些第三世界女性主義者批評西方女性主義的普世主義,而要調和自己社會的文化傳統與女性權益,或者強調下層婦女與反西方帝國主義的連結。在這些社會裡,除了愛滋病、性暴力與生育議題外,有的幾乎完全沒有性運動話語,沒有同性戀運動。有的地區像印度則還有性工作的性運動議題。

在西方與一些非西方的地區或社會,女性與男性大致上已經在法律政治等領域取得平等,女性主義中基本的男女平等話語已經是社會的主流話語,具有「政治正確」的地位。當然這不見得表示說這些社會裡的男女真的在各方面都實質地平等了,但是在這些社會裡,主流的婦女運動獲取了一些上層的有利位置。台灣就是一個例子。至於在中國大陸,我剛剛說曾經受到第一波性/別運動的影響,但是過去並沒有受到第二波性/別運動的影響,不過在改革開放之後,透過知識份子的思想傳播,西方的第二波婦運思想開始在大陸文化知識圈流傳開來,至於西方第二波性運的思想可能還沒有在大陸的文化知識圈流傳,不過近年來則在一些非政府組織的小圈子中開始吸收與挪用。

那麼今天我們這幾個台灣人在中國大陸,以性/別的角度視野來反思女性主義,意義究竟在哪裡?我們為什麼要討論性這個東西?我今天的題目叫做「暫停女性主義」,這個提法不是我的發明,因為自從第二波女性主義興起以後,到了1990年代,女性主義的一些問題慢慢跑出來了,剛剛前面幾位都有講。一些對於女性主義的反省,有時是用後女性主義、後殖民女性主義,或是反種族歧視的女性主義這類思潮表現出來,甚至在第二波女性主義諸多流派裡面的社會主義女性主義也持續對主流的基進女性主義有所批判與反思,影響深遠。(我這裡要補一句以免大家誤會,所謂基進女性主義不是形容其態度激進,而是說它以性別為其唯一的分析立足點,其他的分析角度像階級、族群、性等等都不被它認為是最基本或根本的。)

不過,在台灣的我們並不是受到西方後女性主義這些東西的影響因而展開對女性主義的反思。我們其實就是土生土長的,自己在台灣的婦女運動發展中、遭遇中開始覺悟出來一些東西,然後呢,我們忽然發現西方有些人稍早或同時也在思考同樣類似的東西。換句話說,主流女性主義本身有些問題的存在,是一個普世的問題,不是只在台灣才會發生,換句話說,在中國大陸,你們遲早也會走到這個地步,你們有一天會想起來:「有些女性主義的問題好像幾年前曾聽過台灣人講過。」那就太晚了。所以現在就要開始來好好批評,多多反思。

在今天很多的地區,女性主義或婦女運動已經進入了治理的層次。治理,有人叫做協同治理,也有人叫做共治或民主共治。這是什麼意思呢?「統治」在過去就是國家獨掌的職能,像共產黨掌握國家的權力,有個中央政府在統治你;這就是統治。那什麼是治理(共治或協同治理)呢?就是說「統治」這個東西它有一部分的權力分出來了,分給誰呢?分給一些民間的或公民社會裡面的一些人、一些團體或機構,這些團體或機構的性質可能很多樣,有些是NGO,有些是半官半民的、有些是立法或者政策的諮詢或監督的個人或委員會等等。這些參與治理的人或團體,他們實際有了部份或局部的統治權力,其權力有時看似很小(比起公部門或長官權力),有時甚至沒有可見度,但是卻可能影響許多人在某個層面的日常生活或身體與自我。

這種治理透過很多不同的途徑,其中有的是軟權力。從權力的角度來說,治理優於傳統的統治。譬如說,國家公部門有些事情做不好,其統治權力到達不了某些人身上,沒辦法推廣某些政策,國家接觸不到某些人群,所以國家公部門就把一些項目計劃交給某些民間團體去做,這些團體可以接觸某些人群或有效落實某些政策。也有些時候,公部門成立一些諮詢委員會,來協助立法或監督,或者落實或監督某些政策方向,當然有些諮商委員會形同虛設,只是替公部門背書或給予正當性,或者委員會中有些諮商委員毫無力量,有些委員則主導一切。還有一些機構是半官半民,做官方的白手套,或由國家幫忙成立的民間團體,這往往是因為某些領域或範疇要交給民間自治,國家的管制則只是程序部份,而非實體,像金融、股票這類領域。換句話說,國家把某些領域開放民營,或者國營變成私營,雖然說是開始了民間自治,但是國家還有某些管制,此時往往會採取各種治理形式。

像治理這樣的情形普遍地發生在很多國家裡面,中國大陸也開始有這樣的勢頭。在各國的治理狀態中,女性主義或婦運也參與了治理,而且有時影響深遠,美國有位女性主義者就指出了這點。我今天的題目,「暫停女性主義」,就是來自這位女性主義者,她的名字叫做Janet Halley,是位法學家,在美國紐約大學教書,她以前寫的一篇文章,收錄在我們性/別研究室出版的「性騷擾、性侵害之性解放」一書裡面,是我們的老朋友。她去年出版了一本新書,這本書的副標題就叫做How and Why To Take A Break From Feminism。“Take a break”的一個意思就是大家累了、休息一下。但是Break From Feminism有另外一個意思,break from講的嚴重點就是我跟你割袍斷義,我跟你分裂。所以她這個書的副標題是一語雙關。

Janet Halley是美國的女性主義者,但是為什麼她或一些人在搞這個Take a break from feminism?我把它轉譯成「暫停女性主義」。暫時要停一下,為什麼呢?因為Halley就發現,在今天很多地區與國家(也許不是中國大陸),在中央政府裡,在教室裡,在各個機構裡,在街頭,甚至在很多傳統上屬於私人領域裡,其實女性主義的權力已經進來了,已經參與治理了,已經在統治大家了。就如同何春蕤講的這個網路,你家電腦屬於很私密的空間,你回到家裡,把臥室門關起來,網路一打開,看著一大堆色情的東西,你就開始手淫了,這多私密啊!可是你就沒有想到說,其實在遙遠的某處,可能在過去某幾年的時間裡,有少數女性主義者已經決定了你此刻在網路上的命運,她們決定了你在網路上不能寫什麼,你不能看到什麼,你不能做什麼,你的命運已經就在那兒被人決定了,這個治理的影響很大。

這個女性主義的治理對於我們的影響有很多方面。比如就性騷擾立法來講,性騷擾立法的原始用意是處理不平等權力下的性別關係,例如我是你的老闆、你是我的員工,或者我是你的老師、你是我的學生,或者我是你的上級長官、你是我的下屬,我們兩個的權力不平等,而我們是一男一女,男方佔據權力優勢,在這個權力不平等的性別關係裡面,男方如果利用其優勢的權力來對女方做性方面的進犯,這就叫做性騷擾。

可是在台灣,現在性騷擾立法卻已經改變了原意,擴充到雙方沒有任何權力不平等關係,擴及到不涉及肢體的性侵犯,甚至擴及到沒有面對面的情境(如透過網路),而且有時還偏重女方的「主觀感受」來界定性騷擾。比如說,男女同學或同事之間,兩個人的權力是平等的,應該可以平等互動,但是女的還是控訴被性騷擾,甚至就算女的是上司,也會宣稱被男下屬性騷擾。路人甲在公共場所,對路人⼄乙說「小姐你長的好漂亮」,或者凝視等等,這也可能變成性騷擾立法懲罰的對象。同事之間開個黃腔或搭個肩膀,現在也可以指控是性騷擾(實際上能否入罪判刑是一回事,重要的是,這些情況竟然可以提告,就已經形成某種社會氛圍了)。你可能認為這些確實就是性騷擾,或許如此,但是這種情況是不是需要立法來懲罰,那就是另外一個重要的問題。因為這裡面可能牽涉到表意的自由、表達的自由。如果路上或者網路上有一個人妳不認得,他也不是你老闆、他也不是你老師,他跟你說你很漂亮,你不高興,你覺得他騷擾你,你不理他就得了,或者你離開那裡,或者罵他一頓。可是如果現在有一個法律說可能可以把這個人抓起來,這就表示女性主義的治理已經到了一個深入與侵害很多方面的程度,它已經藉著國家在規訓我們的生活或性。

女性主義的治理或協同共治在許多國家已經是常態。Janet Halley就說,從白宮到個人自我的治理,都看到女性主義正在分享統治權力中。現在很多婦女學程的女學生畢業後第一志願就是進入某個NGO,也就是進入治理或協同共治。但是女性主義的治理後果在許多狀況下是不必交代的,就是沒有究責的(accountable),換句話說,治理所帶來的一些惡果找不到人負責。何春蕤舉的台灣網路文字獄例子雖然造成很多人的痛苦,也折損了言論自由,但是到現在為止並沒有任何究責。女性主義有治理但免於究責,這也成了一個相當普世的現象。這種有惡果、又沒有究責的治理,可以說是惡治(bad governance),而不是善治(good governance)。

如果要歸結主流女性主義的惡治和其思想本身的關連,那麼我們可以說(正如Halley和很多人都指出的),就是主流女性主義假設了女性都是受害的,女性都是無辜的,而男性都是免於壓迫或不會受傷害的。這些單向的假設決定了女性主義的治理方向:通常是盡一切方式或不擇手段地保護或甚至預防女人免於受害(保護與預防成為基調),這些保護與預防的手段往往會侵害人權或自由。然而,既然目的是為了保護無辜的受害者,當然也免於究責。惡治就是這樣產生的。

對於主流女性主義這樣的發展,當然也有反對的聲音。女性主義內部向來就有不同路線,Janet Halley認為有統合的女性主義(Convergentist feminist)就是將女性主義路線的各種衝突儘量都調和融合到女性主義框架內,還有決裂的路線(divergentist)則和主流女性主義分道揚鑣,例如後女性主義認為女性主義已成過去。Halley的「暫停女性主義」則是一個比較折衷的路線,只是暫停和休息,在女性主義之外流連探索。

為什麼要暫停女性主義?為什麼要在女性主義之外流連探索?因為很多新的利益與新的群眾不是女性主義能顧到的,有很多問題是現在女性主義處理不了的。為什麼處理不了?比如說前面何春蕤提過的跨性別吧,女性主義總是說性別是兩個階層,男人是擁有特權的上層,壓迫位居性別體制下層的女人,而且男女各有本質,女性的特質像關懷等等還是比較好的。可是遇到跨性別主體的時候,問題就來了。女性主義擁抱女性的本質特點,確認男女的性別差異,換句話說,她是肯認這個性別體制的性別分野的。跨性別的不男不女、又男又女、男變女或女變男,看似在複製性別階層的本質(例如許多男變女都宣稱自己是想要做「真正的」女人),但是卻把這個二分體制搞得昏頭轉向(例如性別二分體制很難容納兩個男變女之間的女同性戀關係),當然這也使得跨性別不斷受到質疑和排擠。從這個角度來說,性別體制其實是三個階層,男、女、跨性別,而女性作為性別體制裡面的中間階層(middle class),她對於性別解放的願望跟遠景是不會夠徹底的(radical),她不會要把性別的體制徹底打破,因為她雖然在性別體制中被男性壓迫,卻也在性別體制中得到完整自我(本質認同)。反而是跨性別的存在就不斷挑釁性別體制的二分法則;這是女性主義的性別觀不容易解釋的。(人們認為跨性別只是在複製性別本質,因為有時跨性別就是要做真正的男或女,但是本質是不能被複製的,複製這個實踐本身就說明了其實性別沒有本質存在,跨性別所作的只是引用與操演,因為跨性別引用了某些性別特質,操演了慣常的性別表現,所以就變成男或女了。那麼,一般所謂的男女其實也一樣靠著引用與操演才有性別,而不是具有什麼本質。跨性別因此凸顯了性別的操演性。這是Judith Butler所指出的。)

男女兩性的性別之分,其實裡面已經隱含了異性戀的系統,因為所謂男女兩性的二分說法不只是說男的有雄性性器官,女的有雌性性器官,而是說男的性要慾望女,女的性要慾望男,這才能構成完整的性別的男女。同性戀因此是「性別」無法單獨處理的問題。所以只建立在性別之上的女性主義在處理同性戀與跨性別的問題上本身就有侷限性。

女性主義也不能夠處理SM的問題,SM一般被當作性虐待,李銀河稱為虐戀(李銀河是少數將第二波性運思想引進大陸的中國知識份子),我們台灣叫作愉虐(戀)。女性主義認為SM或SM色情中既然是男人虐待女人,那麼這就是暴力或性暴力,不能因為女人接受或享受被男人虐待就容許SM,因為女性主義認為不能接受SM這種「女人自願受虐」的邏輯──否則就會接受「女人自願被壓迫、被支配」,這樣一來,只要女人自願接受男人的壓迫與支配,那麼男人父權的壓迫與支配就有了合理性。所以就女性主義的性別觀點而言,接受或享受SM受虐的女人都是被洗腦的、內化奴性的女人,就像某些被男性父權洗腦的女人,甘願接受男性支配一樣。

同樣的,女性主義不太能處理性工作,不太能處理色情,不太能夠處理女同性戀裡面的T婆(TP)之分,甚至連減肥瘦身也沒辦法很好地處理。這些我們在台灣都有過論述,也出版了一些書和文章(例如我編著的《身體政治與媒體批判》就有寫到女性主義關於減肥瘦身的標準答案錯在哪裡。我與何春蕤合編的《色情無價》則處理了色情問題。我們還出版了幾本關於性工作的書)。

此外,女性主義對於那些可能會改變人倫關係、改變家庭婚姻、改變性、改變身體的新興偏差行為與新興科技都感到很害怕。譬如說人工生殖的科技或代理孕母的問題,很多同性戀與跨性別聽到這些科技或實踐都覺得是好事,但是女性主義則通常站在反對立場。在這些議題裡,女性主義通常都站在比較保守的立場,在女性主義的想像裡面,她都還是個受害者,男性則都是加害者。但是女性主義者沒有考慮到,其實女性本身也有侵略進犯的傾向,也有對權力進取的慾望(也就是要掌握權力),同時很多女性也會被女性主義的某些作為所傷害。女性不總是那麼無辜,男性也可能受害。可是這些都是在女性主義的話語裡面比較聽不到的面向。

由於上述的種種因由,我們開始聽到西方有一些人要跟女性主義決裂。我個人覺得在中國大陸這樣的地方不應該和女性主義決裂(divergentist 路線),因為大陸的性別處境在許多地方仍需要女性主義;可是又沒辦法採取統合路線(convergentist),因為一個巴掌拍不響,女性主義就是沒辦法把某些議題融合到女性主義框架內。所以現在比較折衷的方法就是剛剛講的,在涉及性、身體、族群(文化、殖民)、階級、年齡的許多議題上,不要用一個本質化的性別來分析理解,也就是要「暫停女性主義」。

暫停女性主義就是說:可以保留女性主義,世界還是有很多地方需要女性主義,女性主義仍然有價值;但是有的時候,有些問題她看不到,有些問題她掌握不了,有些問題她的思想是有限制的。在這個時候怎麼辦?我們要暫停一下,我們要在女性主義的範圍之外趕快去看一看世界上有沒有什麼樣新的說法、新的現象或問題,有沒有新的眼界去理解女性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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