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大工會申請遭駁
研究生要求正視學術黑手勞權

責任主編：王顥中

日前北市勞工局駁回台灣大學工會的登記申請；昨天（5/31）台大工會與聲援團體來到勞委會提起訴願，要求勞委會撤除北市府先前的行政處份，並承認「兼任助理」、「研究計畫臨時工」及「教學助理」三者的勞工身分。現場，他們以木炭塗抹臉頰及手臂，象徵研究生做為學術界的底層黑手，其勞動權益往往被「學生身分」與「學習」作為藉口掩蓋。他們呼籲勞委會做為勞工主管機關，應正視校園內研究生勞動被剝削的問題，並准許台大工會的成立登記。

在高等教育日益產業化，以及學術評鑑標準重「量化」、導致教授必須大量生產論文的脈絡下，大學也從過去從事研究與提供教育的功能，轉變為學術生產的工廠，無論是教授或學生，都必須參與知識生產的勞動。在這樣的趨勢下，研究生身處「學術生產鏈」的最末端，「勞工」的角色卻時常被「學生」的身分掩蓋，勞動權益也經常因此被忽略（參見2012/05/24 公共論壇 重塑大學共同體──淺論研究生工會運動）。

前年（2010）台大校方以頂尖大學計畫五年五百億的補助經費延遲為由，片面對教學助理進行減薪；另一方面，佔台大人數一半以上的研究生，其校內的勞動權益往往因為缺乏明確規範，以及師生權力不對等的關係而缺乏保障。為了保障學生的勞動權益、與學校對等協商，從去年開始，台大研究生決定籌組工會，並在今年年初向北市勞工局提出申請登記。

然而，就在5月18日勞工局卻駁回了台大工會的申請。勞工局的公文中指出，籌組連署的30人中，除專任助理與工讀生外，「兼任助理」、「研究計畫臨時工」及「教學助理」皆難以認定與學校存有僱傭關係，最後以連署人數不足為由，駁回台大工會的登記申請（府勞資字第10133896900號）。

台大學生將沾滿墨汁的雙手，伸向郝龍斌與台大校長李嗣涔，要求他們正視研究生做為學術界底層黑手的勞動環境（攝影：陳韋綸）。

台北市勞工局勞資關係科科長江明志表示，由於台大學生申請登記的是企業工會，因此必須證明其與校方之間存有勞僱關係，包括領有校方發給的勞動報酬，或是確實受學校監督指揮；他解釋，專案助理因為與學校簽有勞動契約，工讀生則有勞保資料，因此「認定上沒有問題」；另一方面，江明志認為由於兼任助理與教學助理領的是「助學金」而非「工資」，至於研究計畫臨時工的僱主，就勞工局的看法，認為是做為計畫主持人的教授，在認定這兩者與「校方」間的勞僱關係上，「對我們來說有困難。」

有關「助學金」是否為工資，一直以來都是台大工會爭論的重點。日前工會已經清楚指出：依照台大助學金的實施辦法，明文規定領取助學金者，必須確實於系、所內從事勞動，「助學金」已經不是過去讓研究生「專心研究」的補助而已；此外，台大校方並以助學金代換工資這樣魚目混珠的方式，規避勞動法令的規範，拖欠薪資或是放任研究生超時工作，讓校園勞動非典型化，讓學校成為剝削學生的場域（參見2012/05/22 公共論壇 當助學金變成了助削金。）

另外，針對研究計畫臨時工與校方是否存在勞僱關係的問題，台大工會法務張智程強調，重點不在於經費從哪裡來，而是台大承攬研究計畫、並以研究經費支付研究生工資的事實。工會理事長黃守達則指出，每個計畫校方都可從中收取10%的管理費用，這筆費用已經成為校方自籌經費的重要來源之一，在學校樂見、甚至鼓勵教授接案的結構下，研究生「幾乎可說是替學校賺錢！」他認為勞工局不能否認研究生與校方之間確實存在著從屬關係。

高等教育產業工會秘書長陳政亮表示，勞工局一方面承認專任助理是勞工、與學校間存有僱傭關係，另一方面卻將兼任助理排除在外，「根本不合邏輯」，因為兩者的工作內容一樣，只是「工時」是全職或部分工時的差別；他批評勞工局的行政處份根本是有意刁難。

陳政亮強調，研究生做為學術生產鏈的最底層勞工，「老師不願意作的『死工作』，譬如跑圖書館、作實驗或田野訪調，就丟給學生做，做完學術credits卻都歸老師」，學生為求順利畢業，只能默默忍受。在學位、工作被綁在一起的情況下，他指出，研究生勞動因為師生從屬關係而更具「任意性」，即「老師叫你做就做」，勞動條件更難被保障。

地方否准了台大工會，中央又如何認定研究生與校方的僱傭關係？勞委會勞資關係處副處長王厚偉沒有正面回應，只強調工會的申請，許可權限在地方政府，勞委會將尊重台北市勞工局的決定；在學生遞交訴願書後，他表示一切看訴願委員會的決定，委員會如有不同見解，將可要求北市府撤銷行政處份。假使如果委員會同意勞工局的處份，黃守達表示，工會將進一步提起行政訴訟。

研究生，非畜牲。（攝影：陳韋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