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查某──白蘭和她們》

2007/09/30
苦勞網特約記者

民國86年9月6日,台北市政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48小時內廢除公娼;十年過後,翻開公娼們的現況「一個比一個慘」,近七成公娼轉為私娼,更有三人已經因此身亡,包括一年前跳海自殺的官姐。

為什麼有七成的公娼仍然繼續為娼?為什麼不轉業?...

在看過影片之前,我心中一直存在許多問號。

《老查某──白蘭和她們》所敘述的是公娼白蘭的故事;影片之名「老查某」是白蘭最愛的貓,每天在公娼館附近徘徊,等待白蘭的餵食與寵愛。

白蘭,一位家貧的台東女孩,7歲時就已經是童工,各處打零工貼補家用;13歲時因父親醫藥費,被賣到華西街當雛妓,一直到23歲才脫苦海,轉為工作較有保障的公娼;34歲,台北市決定廢娼,她毅然決然決定不做私娼,自行轉業賣檳榔。

在影片中可以看到,在學習開店的過程中,白蘭一遍又一遍的背誦各種商品的價格,一遍又一遍的算著「50+25...」的基本算數問題。由於從小就被勞力壓榨,她無法接受正常教育,因此,對我們來說很簡單的數學問題,對她而言則是艱澀難懂。

因此在10個月之後,白蘭的檳榔攤就倒閉了;而後,雖然白蘭也曾試著從事各種工作,但都失敗了。之後,白蘭開始酗酒,最後倒下。

如果可以,誰想從娼;如果可以,這些公娼誰不想轉業;每一位公娼背後,有太多的無奈與故事,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也不是看了一、兩部影片、與他們深入接觸就能體會。

「當性工作不除罪,就會出現更多的白蘭。」職業不分貴賤,性工作者也有人權,也有尊嚴;國家機器暴力地奪走公娼工作權,社會大眾深根的污名,都是壓倒白蘭的元兇。

在合法化的那個年代,他們必須經父母允許、拿著戶口名簿、並表示自己是出於自願才能從事公娼,這是為了儘可能確保他們不被人口販子所賣;每周進行健檢,是保證他們與客人的健康;如果發生意外,像是白嫖或是黑道鬧場,他們可以請警察來保護他們......。

在合法化的那個年代,他們受政府的保護,撐起家庭,撐起自己,以及她們的貓。

但廢娼的結果,讓他們在48小時、一夕之間,頓所無依;儘管中間爭取到兩年緩衝期,但背後龐大的債務、社會問題,在兩年過後,還是打回他們身上。

曾經是公娼、現在參與「春夫人養生四物醋」製作的麗君阿姨認為,政府要給社會一個合法的地方,讓需要的人獲得抒發,有合法的地方,不但娼妓工作可以受到保障,「人客也不會被仙人跳」她說。

「不要再繼續用道德的角度討論為什麼男人要買春、女人要賣淫。讓我們前進一步,認清現實,讓性工作者有一個安全、公平與良好的工作環境。」現年五十歲、有三位成年兒女的加拿大資深媒體從業人士茱蒂‧派特森表示,曾經,她也反對女性出賣肉體,並認為應該禁止娼妓這種剝削女性的行業。但最後發現,性工作者需要的是更安全、健康的工作環境,而非去爭辯是否應該廢除娼妓。

苛政猛於虎,一場錯誤草率的決定,犧牲了許多家庭、生命;期待,有一天性工作者能合法化、娼妓可以去汙名...

這條路,還很漫長,但需要大家持續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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