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萌樓的修復工程於2020年5月正式啟動,現在修復終於完工,內部空間的陳設佈置也已完成,文萌樓將以嶄新的面貌重新接客。5/7是文萌樓修復後的開幕活動,日日春的工作者郭姵妤、蕭怡婷與數位支持者到場共襄盛舉。縱然開幕儀式前發生插曲,但並未影響現場活動的進行。日日春於4/12收到文萌樓屋主林麗萍小姐委託的「這一樓」公關公司,邀請擔任開幕儀式的致詞與揭幕貴賓,未料在開幕活動前四天,日日春確認當天活動時間細節時,公關公司才被動告知致詞的部分已臨時取消,日日春僅被安排參與揭幕。
我們得知後非常驚訝,分別與公關公司與文資科賴郁雯科長確認並爭取,得到的回覆卻是以「長官致詞需掌控時間」與「疫情考量」的技術理由二度拒絕,態度強硬且毫無轉圜餘地,實在令人不解文化局與屋主林小姐(公關公司)究竟在考量什麼?日日春基於跟文萌樓深厚的淵源,不願在被消音的情況下參與揭幕,同時對這種官僚與耍手段的作風頗不欣賞,決定展現抗爭的傳承與公娼精神,直接向文化局表達我們會到現場抗議,也體現文萌樓所代表的抗爭精神。
沒想到在開幕前一天傍晚,我們準備隔天的採訪通知與新聞稿即將發出前,賴科長再來電,態度180度大轉彎,表達原先安排致詞的葉林傳副議長可以不致詞,歡迎日日春理事長鄭村棋致詞,屋主林小姐也願意讓理事長發言。我們認為目的已達,理事長鄭老師當晚就親自向賴科長婉謝邀請,並由衷祝賀開幕順利,期待文萌樓能繼續發光發熱。然後就解除我們原來的動員行動。隔日開幕活動現場,在副議長沒有致詞的情況下,主辦單位現場安排由郭姵妤代表日日春致詞(發言內容附在最後)。
文萌樓開幕活動在貴賓們揭幕後畫上句點,整場活動有創意,雖細微之處未必完全掌握文萌樓的精髓到位,仍有再發展的空間,但我們認為就一位私有古蹟屋主來說,已經非常不容易,值得肯定。屋主林小姐未來若有需要,日日春也願意傳承公娼抗爭精神,更體現文萌樓的核心內涵!
反廢娼運動中心:公娼抗爭精神,永存古蹟文萌樓
文萌樓的古蹟指定與一般文化資產非常不同,因為文萌樓是全台唯一被指定為古蹟的公娼館,在全台的公娼館都陸續走入歷史後,特別有意義。更重要的是,翻開古蹟指定理由,清楚明載文萌樓是「反廢娼運動中心,尤具紀念意義。」──肯定1997年公娼抗爭,128位公娼姊妹走上街頭,對抗政治紅星陳水扁,捍衛自己勞動權與尊嚴的努力。
因此,文萌樓的保存並不只是翻新建物、充實內部空間的陳設等硬體設施,若沒有注入核心的軟體靈魂「公娼抗爭精神」,縱使外殼再新、內裝陳設再華麗,都形同空殼一般。而現在換上新裝的文萌樓,固然在建築與陳設的硬體盡可能延續了「公娼館」的配置,但文萌樓不僅是「公娼館」,更是公娼抗爭的運動中心;公娼姊妹不僅是性工作者,更是抗爭者。文萌樓未來的再利用,我們認為應更彰顯並延續公娼阿姨們的精神,在「人與人的連結」被汙名化、性工作者被歧視獵巫的社會氛圍中,持續做一個「公娼精神,永不妥協」的堅實存在!
日日春期許未來與屋主深化合作 文化局落實軟硬兼具的古蹟保存
日日春遷出文萌樓的隔年(2018年5月底),與屋主林小姐為文萌樓的公共化開始合作。我們也針對屋主委託呂大吉建築師擬定的「文萌樓修復再利用計畫」,分別在修復(硬體)與再利用(軟體)給建議。修復的部分,建議保留文萌樓所有隔間、牆上留有大同分局電話的壁紙等;再利用的部分,則表達可視空間佈置的需要,出借文物及相關照片,亦願對日後圖文展示、簡介摺頁等敘事內容給予建議等(詳見文資審議第113次會議紀錄:https://reurl.cc/zZZdZ7 )。而後計畫順利通過文資審議,屋主林小姐也因此獲得文化局與文化部,共800萬的私有古蹟修復補助。
然而,自文萌樓修復工程於兩年前動工後,除了屋主林小姐希望日日春協助公關公司拍攝紀錄片、提供文萌樓內部及周邊照片,與聯繫前公娼受訪之外,我們並沒有機會進一步參與規劃文萌樓修復完成後,呈現在社會大眾面前的樣貌;就連文萌樓修復後的內部,我們到現在也還沒機會直接入內參觀。
基於過去經營文萌樓11年的經驗,日日春深刻理解經營文萌樓絕非易事,因為現在台灣性交易政策全面非法地下化,文萌樓涉及性道德汙名的議題尖銳性、受壓迫者起義的社會運動對抗性,以及性工作者勞動權的批判性;又加上建物產權為私有的文萌樓,活化再利用與經營的永續,是更加地不容易。
因此,我們期許未來與屋主林小姐的合作若能夠深化,將能讓文萌樓更加彰顯「反廢娼運動中心」的價值與意義。文化局也應該依文資法第24條第四項:「因重要歷史事件或人物所指定之古蹟,其使用或再利用應維持或彰顯原指定之理由與價值」,對文萌樓後續的再利用與經營加以輔導與監督,扮演日日春與屋主林小姐之間的溝通橋樑,促成雙方實質合作,落實軟硬體兼具的文萌樓古蹟保存,為台北市民留下永續發展的妓運古蹟!
【日日春協會致詞發言稿】
大家好,我是日日春關懷互助協會的郭姵妤,今天由我代表跟大家說一些話。我此時此刻能站在這裡,非常不容易。有日日春自公娼抗爭一路25年來的堅持不退讓,也有過去幾年日日春、文萌樓屋主林小姐與文化局三方的努力,才有我們今天的出現。
2017年日日春離開文萌樓後,在呂大吉建築師的協調下,日日春與屋主林小姐開始合作,為文萌樓的公共化努力。四年半過去,文萌樓修復工程終於完工,將重新對社會大眾開放,在這個對性工作者仍然污名歧視的社會,持續完成她的任務。
文萌樓之所以為古蹟,源於1997年的公娼抗爭。當時128位公娼,因為時任台北市長的陳水扁,粗暴廢除她們的合法工作,她們為了捍衛自己的尊嚴,走上街頭抗爭。後來在日日春的努力下,文萌樓在2006年被指定爲市定古蹟。不只是因為她是公娼館,更因為她是「反廢娼運動中心」,紀念這群貧窮但有尊嚴的偉大女性,衝撞與改變社會的韌性與努力,也肯定性工作者對家庭與社會的貢獻。
我們常常在想,如果文萌樓會說話,她會對社會說什麼話?她要對社會敘說什麼樣的故事?
是抗爭,是不畏懼被吐痰吐口水,也要暴露社會上的不公不義,這就是公娼精神。抗爭,正是文萌樓作為古蹟的核心精神,多年來啟發許多同性戀、跨性別、身心障礙者等受壓迫者,當然包括現在正在非法政策下工作的性工作者們。
現在文萌樓的硬體已經修復改善,我們期許未來與林小姐的合作可以更深化;文化局也本著主管機關的職責,讓文萌樓可以軟硬體價值兼具地保存,更體現古蹟指定理由中「反廢娼運動中心」的核心價值。同時,文萌樓周邊都更工程也持續進行中,上週先是鷹架倒塌、昨天又發生疑似碰撞影響到文萌樓的外牆。很多社會大眾都非常關注文萌樓的未來與周邊都更案的關係,今天蔡副市長在這裡,希望市府建管處與文化局加強監督建商聖得福,一起為台北市民守護這麽難能可貴的妓運古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