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按】沖繩思想界、反基地和平運動圈發起「不讓『台灣有事』發生,沖繩台灣對話項目」,4 月 29 日在《琉球新報》大樓舉行第二次論壇。苦勞網特約撰稿人張智琦出席論壇,分享台灣與沖繩輿論環境的比較觀察,指出沖繩在太平洋戰爭期間,由於更切身的經歷了地面戰的慘痛戰爭經驗,因此累積了厚實的和平主義思想,值得台灣引為參考。
- 避免戰爭!沖繩台灣對話(上):沖繩反基地運動
- 避免戰爭!沖繩台灣對話(下):沖繩「和平意識」的重量
沖繩和台灣,不論是在歷史或現實上都有許多相似的可比性,例如在 19 世紀末相繼成為日本帝國的殖民地,而在戰後則同樣被納入美國的勢力範圍。而今日沖繩的美軍基地,以及台灣與美國合作的軍事部署,也都充當了美國圍堵中國的第一島鏈樞紐。一旦台海爆發戰事,沖繩也難以不被捲入其中,可以說兩者形同是「命運共同體」。這也是沖繩民間當下這麼關切台海局勢的原因。
不過,此行最讓我特別有感觸的,其實是沖繩和台灣的不同。今天的台灣,由於中美新冷戰和兩岸關係的緊張,「備戰」儼然成為了某種熱門話題,從政治人物、軍事專家到網紅名嘴都各自從不同角度鼓吹、強化「備戰」的急迫性和必要性。
但是我在沖繩,感受到的卻是截然相異的光景。沖繩因為龐大的美軍基地的存在,其實更能感受到揮之不去的備戰氛圍,還有一種無時無刻不在的戰爭陰影下的壓迫感和威脅感。但不僅僅是美軍基地遍布的現實構成了這種「戰爭迫近」的壓力,過去沖繩戰的慘痛經驗,也像一個巨大的幽靈一樣糾纏著這座島嶼,使得沖繩人對於戰爭總是那樣戒慎恐懼、戰戰兢兢。
而與這樣的緊張感相對立而生的,是沖繩民眾普遍的和平意識。這樣的「和平意識」,和台灣一些人在談的某種虛無縹緲的「和平」主張又有明顯的不同。簡單來說,我感受到的,是一種重量感十足的和平,這樣的重量,來自於過去戰爭的不可承受之重;沖繩人就像是背負著戰爭的沉痛教訓一樣,一肩扛起和平的理念,然後身體力行地去踐行和平的教育,這也就是我所遇到的森根先生、長嶺女士、照屋先生和浦島女士日復一日在做的事。
沖繩人的和平意識既來自於對沖繩戰的歷史反思,也來自於美軍基地遍布的日常警惕。而就在這樣的和平意識之上,沖繩民間長出了強韌的反戰、反美和反基地運動。而這似乎是今日的台灣所欠缺、卻值得參考的東西。
在太平洋戰爭時期,儘管台灣同樣受到日本的戰爭動員,但是並沒有經歷像沖繩那樣殘酷無比的地面戰,或許也就因為這樣,整個社會缺乏像沖繩那樣對戰爭的深惡痛絕,乃至於對軍事化、備戰化的戒慎恐懼。
小松先生在論壇上提出的一句話,令我特別印象深刻。他說,沖繩戰給沖繩人民最大的教訓,就是「軍隊無法保護居民」。他會這樣說,大概是因為當時的日軍放棄沖繩的居民率先逃跑、把居民趕出山洞逼迫他們去找食物、下令要求居民集體自盡、甚至恣意殺害他們認定為是「間諜」的居民等等作為。
我們似乎很容易把戰爭想像成是兩軍對戰的場面,又或者是「侵略者」與「抵抗者」的神聖對決,其實真實的戰爭哪是這樣子呢?沖繩曾經被日本當成棄子犧牲過,如今他們不願意再度被捲入戰場、再一次被犧牲了。那台灣呢?
台沖對話的可能
在這場沖繩台灣對話論壇上,沖繩方的意向其實很明顯,就是希望「避免戰爭」、「不要讓沖繩和台灣淪為戰場」,因此認為各方的「對話」至關重要。兩位沖繩方的代表小松寬和宮良麻奈美也提出了各自的主張和訴求。
小松先生在論壇上說,「對話不是示弱,而是勇氣的表現;動武不是勇氣,而是軟弱的表現。」為了避免沖繩和台灣成為戰場,希望可以提出呼籲各方自制、避免軍備競賽的共同聲明。
來自石垣島的社會運動者宮良小姐,則指出三月時日本政府以「防止台灣有事」為由,派自衛隊進駐石垣島,但她批評「台灣有事」論述是日本右派的宣傳,這樣的軍事擴張不利於當地居民的安全,因此準備比照過去在沖繩發起的縣民公投,也要發起一個石垣島是否支持自衛隊進駐的居民公投。
這些提案和訴求,在「備戰」氛圍彌漫的台灣,恐怕會被當成難以理解的天真想法吧?不過,這確實就是沖繩人從過去戰爭的「血的教訓」所換來的和平主義思想。他們的一字一句,都在呼喊著戰爭的代價,以及和平的可貴。
當我們真的跨出台灣,看見東亞近鄰的處境,特別是與我們的未來休戚與共的沖繩,那麼不論我們是否同意,沖繩都已經為我們在「不得不備戰」的選項外,提供了一條堅定尋求和平的道路。
- 避免戰爭!沖繩台灣對話(上):沖繩反基地運動
- 避免戰爭!沖繩台灣對話(下):沖繩「和平意識」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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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賣芒果乾到舶來品
從賣芒果乾到舶來品
2022-12-02 中國時報 蔡哲明/作家
總統蔡英文榮登《經濟學人》(The Economist)特輯封面,頻頻在選舉造勢喊出「給全世界正確訊息」才能更支持台灣,從販售抗中保台的「芒果乾」(亡國感)進化到上架國際支持的「舶來品」(優越感),在在凸顯一種永續執政的「台派民主」。
所謂「台派民主」就是基於「仇中主義」,並由對外「台灣價值」和對內「自我認同」所共構的民主制度,卻不代表支持言論自由以及多元主義,最終導致一種世襲傳承的民主獨裁。難怪蔡總統勇於收編民主成果,大聲疾呼:唯有做出正確選擇,才能讓國際對台灣有信心。
回顧2020總統大選,民進黨大量販售「芒果乾」獲得「仇中主義」的能量,挾其香港反送中議題,也讓蔡總統以817萬高票連任。如今面對九合一大選,綠營改為祭出「舶來品」營造「國際剿共」的氛圍;恰巧烏俄戰爭持續延燒,也讓蔡總統拚命同框澤倫斯基,喊出民主同盟。
蔡總統指出,今年九合一選舉是在中共二十大後的首次選舉,由於全世界在關注我們,強調台灣位在自由民主的最前線,宣稱此次選舉結果就會影響國際如何看待台灣;民進黨一旦遭遇挫敗,彷彿也讓國家陷入存亡危機,中國就會順勢推出「一國兩制」;當民進黨集結為「台灣隊」,其他政黨自然師出無名。這種作為政治選舉號召,為了展現自由民主的堅持,劃分一種選戰場域的宰制,創立極端民粹動員的二元對立。
民進黨自1986年創黨,歷經黨外運動、在野階段、執政時期、甚至是政黨輪替,在國家認同與族群對立的政治光譜中進退維谷;如今隨著省籍之間的社會隔閡與政治參與的排他性式微,轉而透過兩岸對立的政治操作與網路激化中動員性對立,塑造一種特有政黨品牌的「守護民主」。
哈佛大學教授杭亭頓在1991年出版的《第三波:20世紀末的民主化浪潮》指出:「尋求認同與重構種族身分的民族根本上就需要敵人。」民進黨深知鞏固政治地位必須致力激化對立,唯有在「中國統一」與「台灣獨立」相互掣肘的政治路線,才能成為孕育「台派民主」的養分。
台灣歷經兩次政黨輪替,必須進入民主常軌,理應跳脫「台派民主」的抹紅選舉操作、甚至在抗中保台的「芒果乾」與國際支持的「舶來品」中失去自我主體,對所謂自我認同也不僅是建立在「一國兩制」;一旦我們被無知、理盲、卸責的政治操弄,也意味著一個以民主之名的獨裁盛世降臨。